
忘不了,那条鱼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苏州一家税务事务所作毕业实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跟着一位张姓经理,零零总总去了好多家企业做税务审计。现在唯一记得清的,是一家专门经营各种化学药剂的国营企业。大概是我在那里邂逅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苏州一家税务事务所作毕业实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跟着一位张姓经理,零零总总去了好多家企业做税务审计。现在唯一记得清的,是一家专门经营各种化学药剂的国营企业。大概是我在那里邂逅到了那条既丑又怪的鱼。那天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因为我清楚记得马路两旁梧桐树光亮透明的叶子和透过叶子碎在地上的光斑。我和张经理在约好的地方碰头,然后打的去了那家企业。企业的办公地点很是隐秘,位于一个巷子深处,是一幢暗红色的老式公寓楼,周围花树繁茂、鸟鸣婉转。
我和张经理绕着那楼转了两圈,硬是没有找到入口,最后只得向一位清扫院子的大婶求助。大婶头都没抬,只用手里的扫帚指了一下旁边的花园,我俩循着这唯一的指引,在一棵老桂花树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双层铁栅栏,推开栅栏,看到一个隐约泛着陈旧金属光芒的电梯门。这电梯可能是这座公寓的唯一通道,因为除了这电梯,没见任何楼梯入口,或许设在别处也未可知。
我和张经理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了一下,按下电梯按钮,盯着跳降下来的楼层数,心里有点忐忑。
随着一声链条咬合发出的“咔啦啦”的声响,电梯门打开了。电梯里坐着一位秃顶老头,眼睛不知得了啥病,看上去呆滞混沌。
我和张经理进到里面,那老头只用暗哑的嗓音问了一句:“几楼?”
张经理连忙回答道:“噢,劳您驾,到六楼—财务室。”
老头抬手按了一下六楼的按钮,然后呆呆的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打盹。老头的这一举动自然娴熟,和这部老式电梯的缓慢节奏完全合拍,我想他从这电梯安装上的那天起就开始了这份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变成了这电梯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大半辈子在这狭小拥挤、起起落落的电梯间里度过,那该是怎样的人生呢?!
电梯缓慢的上升,仅仅六楼的高度却迟迟不到,我和张经理面面相觑,中间谁也没说一句话。
“到了。”那老头突然说道。
我和张经理回过神来,道了声谢连忙闪出电梯。
六楼的走廊昏暗,散发出一种怪味,仿佛烧焦了皮革。我和张经理循着一间间陈旧的办公室挨个看上面的塑料标牌,终于在走廊尽头,看到了财务室。门上的一小扇玻璃窗被张发黄的报纸糊着,根本看不到里面是啥情形。张经理上前轻敲了几下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丝丝悠悠,仿佛喉咙口堵着痰。
我和张经理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到里面。财务室很大,只是天花板太低,叫人觉得有点压抑。里面的陈设和一般的财务室别无二致,一个占去半面墙的文件柜,两张拼在一起的老式办公桌,几张椅子、一个饮水机。老式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摊着一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面色枯黄,一只手握着鼠标,另一只手不断的把面前的巧克力球往嘴里塞,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紧盯着电脑游戏界面,
“请问您是罗部长吗?”张经理见他没有反应,招呼道。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呆呆的注视着我俩问:“啊,我是,你们是?”
“哦,我们是税务事务所的,今天过来做税务审计,昨天我们通过电话。”张经理陪着笑说。
“喔,看看我这记性,来来来,快点坐。”罗部长拍着大腿道,然后边找纸杯倒水,边向对门办公室喊:“小马,小马!税务事务所的人来啦,你把今年的会计凭证和财务报表都拿来。”
我和张经理坐下,不大多时,一个头发漂染成黄色的姑娘抱着一摞凭证进来了。我接过凭证,按以往的审计程序,翻看、摘抄较大的账目。张经理则在一旁查看成本大表,收集税务审计报表所需的数据。光从会计凭证判断,这家公司的经营规模并不太大,如果没有政府资助,恐怕很难维持。我翻完凭证,把发现的问题说给了张经理,就闲了下来。
在无聊的视线游移中,我看到了靠窗户放着的一个长方形的鱼缸。鱼缸的水很浑浊,根本看不到里面有啥活物。因为实在无聊,再加好奇心作怪,我还是凑到了那鱼缸跟前,隔着玻璃向里看,只见一条既丑又怪的鱼静静的浮在缸低。那鱼灰中带红,仿佛一块生了锈的铁板,不断鼓动着鱼鳃,像在和谁怄气。我试着用手指轻弹鱼缸一下,惊动它,不想没等我的手指碰到鱼缸,它便猛的一摆尾巴,迅速向前窜去,因为鱼缸太小,它只能贴着鱼缸壁飞快的绕圈子。对它来说,这鱼缸明显太小。我惊奇于它的游动速度和火爆性格,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完全被它旺盛的生命力吸引、感染。
“你千万别把手伸进水里逗它,它会咬人。”罗部长从背后警告道,“一次我给它换水,把手不小心伸进水里,就被它狠狠的咬了一口。”他边说边竖起左手的食指给我看。
我直起身子,表情尴尬的笑着说:“这真是条奇怪的鱼。”
“嗬,不但怪,还凶!去年一次我逛花鸟市场,无意中看到它,觉得奇特,就买了来,拎回家把它和其他鱼伙放一起,不想第二天去看,它竟把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好几条热带观赏鱼给吃掉了,连块骨头都没剩!只余三只缩进壳里的乌龟活了命,我气坏了,不知怎么处置它好,想到办公室里闲着个鱼缸,就把它单独拎出来扔了进去。我也很少去管它,要不是小马偶尔记起的时候给它投次食,可能早就饿死了。”
张经理听着有趣,笑着问:“罗部长知道它是哪种鱼吗?怎么会那么凶。”
“我也不识这鱼,一次我问过一个懂鱼的人,他说是从亚马逊河里来的某个品种。我想他也是信口胡说,亚马逊河里的鱼怎么会到咱这里来呢?”
张经理打着哈哈说罗部长见多识广,可算是爱鱼之人。
罗部长听了张经理的恭维,笑道:“哎,人活一世,总得有点爱好。”紧接着他便吹嘘起了自己家里养着的各种名贵鱼。
我在心里却为这条鱼暗暗叫屈,看它那凶悍劲,我情愿相信它是一条经历过亚马逊大风浪的鱼。亚马逊河可是世界上流量最大、支流最多的大河,而它现在却只能栖身在这么一个狭小的鱼缸,靠吃小虾米生存、、、、、、
就这样,我和张经理一边听着罗部长聊他的鱼,一边收集税务审计报表需要的数据。因为这家企业的涉税业务单一,我们没花多长时间,就完工了。
告辞了罗部长,从财务室出来的时候,我特意远远看了一眼那条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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