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碎梦刃
遇见净初,是在四月,丝雨漫漫,梨园的花开得正艳。碧落煨热了酒,用点了胭脂的樱唇含了一口,蔓藤一样柔软的双臂缠住景轩的脖颈,温润的唇就贴了上来……浓洌的酒香从檀香小口里倾泻出来,似醺得满园的梨花都醉了。
遇见净初,是在四月,丝雨漫漫,梨园的花开得正艳。碧落煨热了酒,用点了胭脂的樱唇含了一口,蔓藤一样柔软的双臂缠住景轩的脖颈,温润的唇就贴了上来……浓洌的酒香从檀香小口里倾泻出来,似醺得满园的梨花都醉了。净初就在这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梨园是清风寨唯一一处专属景轩的地方。其实这偌大的清风寨都属于他,但只有此处是非得他应允,旁人轻易不得踏入半步。所以当听到凌乱的脚步声时,景轩已经皱起了眉头,而偎在怀里的碧落也识趣地坐直了身子,有些兴灾乐祸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梨园建成不过七年,所有的树最粗的也才碗口大小,就见稠密的梨树被撞得哗哗作响,花瓣和着雨珠子窸窸窣窣地落了一地。而净初,已半跪在地上,左手擎了把弯刀倒插在地上以稳住身形,右手按在左肩上,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将前胸半幅雪白的衣裳染成刺目的红色,像一朵繁复硕大的曼珠莎华。
“你是谁?”不管是谁,闯进梨园都得死,更何况她是在清风寨负的伤,那必定是敌非友。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透着森森杀气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景轩,擎弯刀的左手捏得更紧。湿嗒嗒的刘海贴在前额,整张脸除了那对黝黑的眼珠,其余都惨白得吓人。
景轩嗤地冷笑了一声,因她这么狼狈还要努力扮出一副凶恶不可侵犯的样子。
碧落撑开油纸伞,扭着腰缓缓踱到净初面前。碧落很美,美得难以名状。像此时,只是平常走路姿势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于是,景轩眯起眼斜靠在柱子上,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女人。
一身荷叶绿的衣衫,高高绾起的头发衬得裸露在外的脖颈越发白皙粉嫩。第一次看到她便是这样的装扮,清雅素净得像一株初吐新芽翠碧水嫩的三叶草,景轩没问她名字便道:你以后就叫碧落了……
“啊——”地一声惨叫将景轩从回忆中惊醒,就见碧落的油纸伞飞了出去,随着跌落的还有半截纤细白嫩的手,腕上的玉镯子撞在碎石上“叮”的一声断成八大截。
而净初左手的弯刀正滴着血,脸上满是斑驳的血迹。碧落已昏倒在她身前,景轩一纵身,双掌向净初推去,她没有躲,因为躲无可躲。她飞出去撞断了好几棵梨树,刚一倒地,她立刻翻身站起来依旧以骄傲冷冽的眼神望着景轩,新伤加上旧疾,本来苍白的脸色瞬间涨得血红,终于忍不住大口地呕血,像丝尽之茧,轰然倒地。
“寨主,有人闯寨,应该进了梨园。”园外有人禀报。
景轩打横抱起碧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吼起来:“快叫陈丛宋平。”
事后景轩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竟然发现,明明手里抱的是碧落,却满脑子都是净初大口呕血的样子。
“你小子有些不正常。”陈丛缓缓转动酒盏促狭地笑。
“哦?”景轩低头继续研究手里的弯刀,这不是一把寻常的刀,刃尖浑圆刀身弯似新月,薄如蝉翼,闪着灼灼寒光,一看便知锋利异常,要不也不能重伤之下还能一刀就剁下碧落的手掌了。刀托上并排刻着八个字:残刃碎梦,纯净如初。
“这三月,你去看过碧落几次?而那个凶手,你倒天天都不落下。记得去年还有人因对碧落出言不逊就被割了半截舌头。现在可是一只手啊,全寨的人都在开盘下注说那人起码会被千刀万剐呢。”
仔细算算,这三月的确鲜少去关注碧落。景轩白了陈丛一眼:“这三个月,调查她背景的事一点眉目都没,能进清风寨还能一路闯进梨园的绝非乏乏之辈。她伤势渐好,却从未开过口。”
“那自然,有寨主下令我们不遗余力,但凡有用的名贵药材一律不用省,何止是渐好,是一日千里才对,对一个凶手肯下此血本的,在清风寨还是头一遭吧?”
那确实。
晚上去看碧落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发呆。这才发现,她近来瘦得厉害。景轩嘱咐贴身的丫头好好伺候,望着镜中依旧美丽的脸,突然有些生分。
碧落起身用完好的右臂勾住他的脖颈吻过来,景轩微一侧头,那个吻就落在唇角。之前,他从未拒绝过她的美丽,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和碧落都愣在当场。
良久,景轩打破僵局:“你乖乖养好身体。”
在景轩跨出门口之际,碧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寨主。”他只顿了顿,然后头也没回。后来,景轩一直后悔当时没回头,如果回头,就能看见一个已失去完美再失去宠溺的女人眼底的绝望。
翌日一早,伺候碧落的人来报:碧落小姐殁了。
记得有日拥她入怀,惊叹她的美丽曾不经意问过:如果有天美丽不完整会怎样?她嫣然一笑答:会死。
春日暖风,悠扬悦耳的丝竹声中,这话如玄冰刺夹着凌厉的剑风袭来,暖意顿消。然,景轩只惊悸片刻终未放心上。一任那株翠碧喜人的三叶草孤寂枯萎。
人总是喜欢把自身的过错迁怒于他人,于是,景轩把碧落的死尽数归究到净初身上,如果不是她斩了碧落的手,碧落怎么会轻生?景轩抽出净初那柄弯刀冲进关押她的房间,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怎样斩了碧落的手,我就怎样斩下她的;碧落怎样死的,那她便得怎样陪葬!心里想得斩钉截铁。
他抓起她的手便一刀挥下。但那一刀最后只是削下她半截衣袖。最后他捏住她的下巴咬牙恨恨道:“我不能就这么便宜的让你死了。”
景轩吩咐下去,以后不管是谁干活,都带上她。绿林响马所谓干活无非是打家劫舍。
净初的身手很好,这是手下人说的,常常行动的一干人里无人能敌。景轩从来没叫人监视过她,随着净初出行的次数增多,耳中关于她的消息越来越多,景轩竟发现自己虽长久没见她,可她的模样却在心里越发清晰起来,每次手下来汇报战果,自己最想听的居然只是关于她的点滴。
他希望哪天从手下口中听到:她走了。因为她于他始终是个谜,从来没开口说过话,别说她的背景,就连她的名字都无从知晓。也许走了,就不会再这么生生想念念不忘。
梨花落,青果暗结。她始终没走,景轩终于忍不住走出梨园,和她一起策马疆场。那被酒色禁锢浸淫已久的身心,像匹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此时,清风寨的名号更是响得震耳欲聋。
屡屡胜利让景轩意气风发,也只有在刀光剑影里,才觉得跟净初之间没有距离。兵刃交错的寒光里,那张脸生动熟悉得让他觉得窒息。
然百密一疏,这次是照例的劫镖。他和净初带了那么十几号人就冲了下去。待接近镖车,周围密林里呼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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