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少年在窗前徘徊。

窗户关着，里面亮着微弱的烛光。
娇弱纤细的身影正映在窗户纸上，
像秋风里的菊花一样冷艳娇俏。

月光下，
少年的手里正紧紧地攥着一张土黄色的信封。
信封的一角画着一朵盛开的菊花。

窗下，一片黄灿灿的菊花正静静地绽放着。
清幽的香味在晚风中飘荡。
少年惊讶地看了眼那片金黄。

房间里的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只纤细洁白的玉手拉开窗户。

晚风吹灭了烛光，只余一室清辉。

外面，月光皎洁，星空璀璨。
还有那窗户下散发着阵阵幽香的菊花。
少女失望地关上窗户。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病房里。
安静得似乎没有人在。

洁白的房间，洁白的床铺。
还有床上一张苍白如雪的面容。
深深地皱纹，紧锁着的眉头，
似乎有着解不开的心结。

病房外飘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医生，她怎么样了？”
“她不行了。有什么心结，就尽力替她解开吧。”

拄着拐杖的男人蹒跚地走进病房。
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全是深深地爱恋与伤痛。

他记得，那年初见她的时候，
她就像是刚刚盛开的菊花一样，清冷美丽。
他记得，那年再见她的时候，
她就顶着红盖头，胸前戴着大红花，是那么的娇艳。

如今，她老了。
虽然皱纹爬满了她的脸庞，
眉头依然如当初一样紧锁着。
可是，在他的眼里，
她依然是当年那朵清冷美丽的菊花。

他深深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唇。。。。。。
蓦地，他怔住了。

他怔忡地看着她的手
－－－她正紧紧地，
紧紧地攥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视线渐渐模糊。。。。。。

。。。。。。
那场战役，打得昏天暗地，鬼哭狼嚎。
打扫战场的时候，
他亲眼看到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
躺在满是弹壳，满是黄土的战壕里。
手里正紧紧地，
紧紧地攥着一个土黄色的信封。
信封的一角有着一朵盛开的菊花。
。。。。。。

原来，原来呵。。。。。。
他抖抖嗦嗦地在怀里掏了好久。
那是一个土黄色的信封，
有些年代了。
信封的一角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他凝视良久。
终又放进怀里。

病房里更安静了。
床上的女人似乎睡着了。
眉头依然紧锁着。

男人抱着头，嚎啕大哭。

许久，他再次抖抖嗦嗦地掏出那个信封。
颤颤微微地打开，
一朵已经干枯的菊花掉落在地上。
他似乎没有察觉。
他双手颤抖着，打开有些发黄的信纸，哽咽着念道。

“菊花：
我明天就要跟着部队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一直想对你说，你就像秋天的菊花一样好看。我舍不得离开你。但为了更多的菊花能幸福，我只能走。
我会在菊花盛开的季节回来，回来告诉你，我一直都喜欢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去了天上。我也会在天上种满黄灿灿的菊花，等着你。
柱子”

病房里似乎响起了什么轻微的声音。
男人惊异地转头，
看向床上的女人。

眉头舒展了。
眼角似乎有泪痕。
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

男人放声大哭。
雪白的银丝一晃一晃的，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