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埋葬第三次眼泪
小姨猛然间,听到小姨要结婚的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姨终于找到对象了,喜的是小姨快要结婚了。这是令全家人值得兴奋的事。本来结婚对平常人来说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对于小姨来讲,真是太不容易了。小姨名叫
小姨猛然间,听到小姨要结婚的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姨终于找到对象了,喜的是小姨快要结婚了。这是令全家人值得兴奋的事。
本来结婚对平常人来说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对于小姨来讲,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姨名叫周月荣,今年四十五岁,属兔,1。2米,体重34公斤,9岁时,得了大脑炎,因家穷而没有及时医治,从此智力停止发展,个头也没有再长高。
儿时记忆中,小姨长的很漂亮,双眼皮大眼睛,长及脚跟的麻花辫子,她人很随和,我也爱亲近她,妈常说:“要不是个头矮,智商低的话,一定会嫁个好人家。”
小姨特别爱赶集,那时候小姨常拿着她的压岁钱,带着年纪尚幼的我,外出买东西。每次出门,她总是死死的拉着我的手,怕我跑丢了。
每当这时我就取笑她:“我又不傻,怎么会跑丢呢?我认得家。”
而她总是不说话,一个劲的傻乐,手依旧丝毫不会放松。即使这样,我也愿意跟她出去,因为小姨长的讨人爱,嘴又甜,一出门碰见熟人就“叔叔、大爷、婶子,大娘的叫”。别人都夸小姨懂礼貌,然后拿出在集上买的东西,往我俩衣兜里塞,几乎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也就在这时,我甚至有了幼稚的想法,假如我以后也长小姨这样高就好了,天天不用干活,还能吃到好东西。
转眼间,我七岁了,小姨也快三十岁了。这会的我已不再像儿时那样爱牵着小姨的手出去玩,因为在学校我懂得了“丢人”这个字眼。有一次,我和小姨出去玩,被同学看到了,他们取笑我,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从此我就疏远小姨。而她每次见了我还总是傻笑。现在我很后悔,为了我的自尊不爱伤害,我却伤害了一个爱我的人。
其实,别看小姨每天都有是冲人傻笑,她也有自己的心事。看着比自己小的妹妹都成家立业有小孩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是对象介绍了很多,就是不成。人家都看不上她,嫌她个矮、傻、还不会烧火做饭、打理家务。后来姥姥说:“算了,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邻村也有个类似的女孩,活不到四十岁就死了,她可能也不会活到四十岁的,肯定会走到我前边”。
小姨的婚事就这样一直耗下来。如今已经四十五岁了,每日里还是悠哉乐哉的。不幸的是,姥姥走了,而且走在了小姨前边。
姥姥走那天,小姨是哭的最伤心的一个:“娘啊,你走了,以后谁来管我啊……”
说的也是,我们家仨孩子,靠种地为生的父母本来每年都剩不下几个钱,又供我们上学,又得给老人看病,所以我早就出来打工贴补家用,可是家里还是不富裕;舅舅家,舅妈做主,她特讨厌小姨,姥姥活着的时候,看见小姨就骂,姥姥死了骂人就更凶了;大姨家里更甭说了,独生子当兵去了,老公死了十多年了,日子也不好过。只有跟着姥爷过,可是姥爷瘫痪在床,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又怎么照顾她。
唉,一个傻人比明白人看的更透彻。小姨一直守在姥姥的灵柩前,两天两夜没有吃饭睡觉,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小姨哭。
幸好,我家离姥爷家近,勤快的妈妈每天跑两次娘家,洗衣做饭,打扫屋子。从姥姥死后,小姨一次也没有笑过。妈知道小姨爱赶集,于是就带她到集市去散散心,顺便给她买点吃的东西哄她开心。
走到集市中央,小姨好像有什么高兴事,非要买帽子,妈以为小姨喜欢上了哪顶帽子了呢,就让她在那先挑着,自己去买些菜。
等妈买完东西,回到摊位前,见小姨还没有把帽子选好,在那待一会,妈就看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卖帽子的和小姨差不多高,虽然个矮,但嘴上功夫还不错,小姨跟他谈的挺投机,一会劲的傻乐。见状,妈给小姨挑了顶帽子就带她离开了。回家后妈问小姨:“聊的什么啊?那么开心!”
小姨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傻乐。
妈又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卖帽子的?”
小姨吭哧了好长时间,说:“是”。
下午,那个卖帽子的矮个男人就托媒人来提亲了。除了小姨和姥爷愿意之外,全家人都反对。大家一致辞认为:我们年轻人在外打工,也都有了自己的对象,万一回家看见了,丢人。没等小姨讲话,就把媒人回绝了。小姨又哭了,一天一夜没吃饭,抱着姥姥的遗像在那里哭,这是小姨第二次哭,为了自己的爱而哭。
不过还好,今年五一小姨就要结婚了,不过嫁的不是那个小矮个男人,而是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大高个男人。也许尽管以后会过得不如意,但是用全家人的话说,给我们年轻人挣足了面子。其实我明白,所有人终于也甩掉了这个包袱。
在电话里听到妈讲完这些,我气愤不已。他们干嘛要扼杀两颗相爱的心,仅管他们身体上都有残疾,但并不带表爱情是不完美的。不过可喜的是小姨终于嫁出去了,有了自己的归宿。我知道,如果不是生了那场病,或者家里不穷,小姨一定会嫁个好人家,过着幸福的日子,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现在只能祈求那个娶她的男人好好的对她,别欺侮她。希望小姨能傻笑着过完后半生,不会再有第三次眼泪。
工作再繁忙,我也一定要请假回家,去参加小姨的婚礼。然后,送上一份厚厚的大礼,算是我替自己还有全家向她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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