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昏下的一段对话
傍晚的操场寂静无人。一些枯叶在西侧的树林里顺着晚风斜斜地刮过,在地上打着转,旋进角落,积起厚厚的一堆。看门的老张头探出脑袋,收发室开了一夏天的窗户也快密封严实等着过冬了。老张头老伴死了八年,他以校为家
傍晚的操场寂静无人。一些枯叶在西侧的树林里顺着晚风斜斜地刮过,在地上打着转,旋进角落,积起厚厚的一堆。看门的老张头探出脑袋,收发室开了一夏天的窗户也快密封严实等着过冬了。
老张头老伴死了八年,他以校为家了八年,头上只剩下了一缕长长的头发盘拢在脑盖上,像一个不很规则的陀螺,守护着渐已光秃的“沙漠地带”。
老头急于探出的脑袋寻着一种声音,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是两个每天傍晚都来学校打球的男教师,他们一边走着一边交谈,老头忽然想起,有些时日没有见到梅君了,听说他去很远的地方看病了,很重的病,听说是治不了的病,老头疑惑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从窗前经过。
梅君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高高瘦瘦的身体坐在了椅子的一边,直着腰杆,就像余晖中一座僵硬的蜡像。紧挨他坐下的是体育老师李明浩,他的个子不高,微胖,结实的肌肉仿佛在显示着自己旺盛的活力。
俩人谁也没有在意椅子斜对面偏右方的窗户里老张头的那个身影:两只短而健壮的胳膊交叉平放在窗台上,撑着下巴,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们,随时准备插上一声招呼,可这两个男人聊得兴起,老头几欲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听到了他们的话题恰是他想询问的。索性再努力探探头,将耳朵往前送了送,倾听缘由。
“说实在的,你走的时候,我还真替你捏了把汗,全乡里都传开了,说你那是恶性肿瘤,可能要回不来了,还有说得更难听的。呵呵,现在的人,巴不得每天祈祷别人有事,天将降大害于他人也,平安只关乎自己。尤其是相识熟知的人,有些朋友也只是表面的互为恭维的把戏而已,谁知道背地里,是怎样互相咒着倒几个霉运?”
“看来我平安归来,会令很多人失望呢,尽管我自信并没有与任何人结下过仇,但这好像和仇怨没有什么关系。是人的一种心态的畸变?猎奇的心理?还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梅君笑笑,手伸向灰白夹克的口袋里,摸到右边的兜时,从里面掏出一盒烟来。
“你揣回去吧,我不抽了。”李明浩伸出短胖的手,挡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朝两米开外的篮筐里作了一个空投的动作,重又回身,坐了下来。
“知道吗?他说,那天你去省城看病走后,我整整抽了一包烟,,人有时候也很奇怪,宁愿相信那些欲传愈神的谣言,宁信其有或许有些道理。我对你的病心里也没底,也和他们一样想象着最为残酷的结果,你不会怪我吧?”
“说什么呢,我们是好哥们,你的担心我心领了,反正都过去了,我也一直坚信自己没事的,你瞧,现在我是多么健康的站在你面前。”
“哈哈,是啊。”俩个都在笑,笑跑了刚刚在椅子下面落叶里觅食的一只小鸟。
老张头用五指习惯地抿一下他的“中央支援地区”的头型,也裂开了嘴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说说你的治病经过吧。”李明浩又站了起来,俩只手插在腰间,左右晃动着腰部,视线没离开过梅君瘦长的脖子。他想象不出,这上面居然能长个二斤多重的瘤子,而居然又成功地切除了。他窃喜梅君的福大命大造化大。也庆幸梅君寻到了一所医术精湛的医院。
“说给你听吧,很戏剧化的啊。这么讲吧,当我的大瘤子被检查出是良性的时候,我就什么也不怕了。摘除阑尾你知道吧?那在手术的难度中应该不算个事,医生说,我的这个瘤子摘除的难易程度和它化等。
“所以,我想选一家比较便宜的医院,被爱人否定了,她可不希望我有一丁点地闪失,危险随时可能发生,尽量缩小它的积率,我听了她的话,其实百分之八十是想消除她的担心。
“一个比较著名的医院,我入住进去了,那里人满为患。说到这儿,我还得感谢一位排号等着交款紧挨着我的那位老哥呢。他问我带了多少钱?大夫,护士,手术医生都得扔红包,当时我就愕然了。我想现场上你若是我也会如此惊讶的。你知道我的较真脾气,你说我一普通教师,只靠每个月的那点固定收入维持一家老小,患病已够悲惨,还让我像拜佛似的各个给红包,我办不到。那老哥倒执着:不信拉倒,那你就等着上手术台挨黑刀吧。啥叫黑刀?就是能避免疼痛的依然不择手段地疼死你。
“当时我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我没钱啊,你知道的,就是有钱,我这小手术也犯不上花冤枉钱买大夫护士的关照吧?
“你得承认,这个医院还是颇有知名度的,全国各地的患者都往这涌。我预备第二天上午开刀,切瘤。这个下午没有事做,其实我也是好奇,歪着脑袋,带着我的大瘤子偷偷溜到了手术室门前的走廊里,形形色色的家属等在外面。从他们焦急的眼神里,我也仿佛看到了我的家人。我自己躺在里面应该也是这种情形吧。这一刻我才明白,其实人活一世,健康当首的。偏偏以前从没有重视过。
“哎呀,不好!就在我凝神胡思乱想之际,里面传来阵阵的惨叫,杀猪一般。家属的人群里开始有了一点躁动。就有明白人问:你家给红包了吗?农村来的,哪有钱给红包呀。怪不得!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以为自己在梦中杜撰故事呢!我清楚地看到一个胖胖的有钱人将几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一戴口罩的细高个护士的上衣口袋里,护士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能是习惯了,我真佩服她的镇定。女护士推着那有钱人的女儿和颜悦色的进了手术室。你猜猜,这一次,我居然没听到手术室里女孩的一声喊叫,果真是红包起的作用?”
“哈哈,头一次听说,钱比麻药还管用!真服了那些护士大夫的。济世救人都给谁说的。”李明浩将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半躺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等着梅君接着说呢。
梅君面带一丝狡颉的微笑,他换了个姿势,两条腿重叠在一起,接着说道:“回到旅店,我就对陪我看病来的爱人讲了红包的事。她很沮丧。我看出她的矛盾心理了。舍钱?没有。舍我?不忍。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我有办法。
“黎明时分,我偷偷起床,赶在妻子醒前,做了一件冒险刺激的大事。”
“什么大事?”李明浩忽身坐起,眼光里流露出很重的好奇。
“慢慢听嘛,梅君顿了一下,似乎还在陶醉着那个大事,笑看了同伴一眼:我们先进的医生办公室,例行公事的领一份诊断单子,接待我的已经不是昨天那个戴眼镜的老专家了,这个也戴眼镜,但年轻,微胖,他看了我的病历,又抬头看了我的瘤子,伸手摸了两下,我说昨天要切的,没排上号。他唔了一声,好像鼻子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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