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年轻的修车夫妇

一对年轻的修车夫妇

附统散文2026-02-10 23:25:00
修车这个行当,在我们这里多是老年人在经营。在路的两旁,简单搭个窝棚,带上“吃饭”的家伙便开始忙活。有时半夜也不能睡个浑实觉,隔窗的一声“师傅”叫便得披衣起身。年轻人吃不了这苦。而且年龄本身就是一种资本
修车这个行当,在我们这里多是老年人在经营。在路的两旁,简单搭个窝棚,带上“吃饭”的家伙便开始忙活。有时半夜也不能睡个浑实觉,隔窗的一声“师傅”叫便得披衣起身。年轻人吃不了这苦。而且年龄本身就是一种资本,那意味着经验丰富、干活稳妥。但是不知何时起邻村村头那一对年轻的修车夫妇门前也开始车水马龙。
我曾见过那个男人,个子不高,黑黑的,话不多却爱笑。他干活倒是很灵巧,那些散落一地的螺丝在他的拨弄下倒变成了一个个听话的娃娃,安安稳稳地扣在车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线头,只要他一捋便服帖起来,车子在路上出现什么疑难杂症了,只要推到这里,他总是能将它们整治好,只等车主笑呵呵来领便是。他的媳妇年龄和我相仿,白净的脸颊上一笑便会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那是个活套的女人。有时候一些充气、正把、补胎的小活计就直接让人把车子推走,钱是绝对不收的。我曾有一次觉得不好意思非要塞给男人钱,他躲闪着,一旁玩耍的小男孩儿倒发话了:“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们这里修车都不要钱,下次还来就行,也不用说谢谢。”我愣在那里,男人摸着小男孩的头笑了。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女人口中的那个“淘气包”了吧。女人曾经说过自从他降生,男人就开始喝酒了。他以前从不喝酒的,因此起初刚喝下去就呛住了。女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儿子的降生让他觉得有压力了,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得为他们努力多挣点。
女人端着一盆衣服回来了,孩子飞着去迎接,男人立在那里搓着手笑着。女人曾经和我说起过他们的恋爱经历。女人说见到的他和媒人介绍的简直判若两人,第一次见面统共也没说五句话,就在一间屋子里干等着,更别提什么浪漫,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三年后在去省城的客车上他们又遇见了,那才算是他们真正的开始吧。男人十分的勤快,心思也很细密,因此两个人在一起时需要她操心的地方反而挺少。男人本来就有些修车的手艺,去年又特地去进修了一下,因此修车技术倒是挺娴熟。就是话挺少,女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他却根本不会这一套。为此,女人还和他闹过,他却不紧不慢,依旧忙着自己的活计。直到他发觉女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才赶到集上买了几样女人爱吃的让大女儿捎家去。女人打开那些东西,眼泪就来了,“你这样尽着我吃,如果有一天我吃的又胖又丑怎么办?”“我还不担心你倒胡思乱想起来了。”那些恋爱时的话语还在耳边,他们却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了。太阳快落山了,风有些吃紧,女人望望远处渺渺茫茫的灯火,泪又来了。她扭身进入灶间,不消半个时辰,几个家常小菜便出锅了。她安置好女儿,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了。一弯新月,那样半推半就地躲在云里。这些年来,她胃病犯病时总是他在身边伺候着,他兑现着他的诺言,尽管让着她,没让受一点委屈,这样想着想着心就软了。风吹过时,泪凉凉的。她到时,他又是忙的不可开交,人们“师傅”“师傅”的叫着,她捡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人们渐渐散去了,夜开始静了。他得意地笑着向她走来,但是她分明能看见这笑容背后的倦意。她慢慢地从怀里掏出那依旧还温着的饭盒,两个荷包蛋乖乖巧巧地卧着,男人的眼有些酸,将头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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