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

南归

锣锅散文2025-12-08 07:28:21
夜里,电话突然响起,我心里一惊:不会是奶奶不好吧。电话是父亲打来的,他让我第二天赶回去,没说别的,倒是母亲接过电话,苦楚的说:奶奶不行了,你还是赶快回来吧,不然你就见不着了。还未挂上电话,我早已流满泪
夜里,电话突然响起,我心里一惊:不会是奶奶不好吧。电话是父亲打来的,他让我第二天赶回去,没说别的,倒是母亲接过电话,苦楚的说:奶奶不行了,你还是赶快回来吧,不然你就见不着了。还未挂上电话,我早已流满泪水,无力的坐在那边抽泣。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天还没亮,我便又打电话给母亲,确认一下奶奶的情况,母亲告诉我:奶奶今天看起来好多了。我的心似乎放宽了一些,心想不会有事的,奶奶这样已经好几次了,先生交代完手中的事,我们便匆忙归去。
 一夜的紧张加上车子的颠簸,我渐渐的有些倦意。合上眼,梦想着和奶奶见面,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不到十一点,先生的手机响起,我突然惊醒,慌乱地看着先生,他轻轻的说:“奶奶刚刚走……”我再也忍不住,卷在先生怀里痛哭起来。我的期待,我的梦想到底没能留住奶奶,从此我失去了亲爱的奶奶。
 天黑时,我终于到了家。奶奶在三叔家去世的,三叔家里挤满了人,奶奶也躺在她常睡的那张床上。弟妹们都放假在家,此时也围在奶奶身旁。看到我们到来,爷爷起身掀开盖着奶奶脸的那张黄表纸,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大英来看你了。”一旁的大姑早已泣不成声,我呆呆的看着奶奶那张安详平静的脸,就像是平时睡着一般,但此时的我们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喃喃地叫了声:“阿婆……”抱着大姑大哭起来。在弟弟们的劝说下,我和大姑止住了哭声,坐在奶奶床前,给她烧着纸钱。小妹便和我轻轻的谈着奶奶去世时的情景,她告诉我,奶奶只选择了孙子给她送终,因为她不仅拉扯大她自己的六个儿女,也把我们这些孙儿们疼爱大了,我们小时候都是奶奶陪着睡大的,她总是舍不下。当小妹说到她给奶奶穿衣时,因奶奶常时间卧病在床,身体有些卷缩,她是如何一边用力拉着奶奶的手,一边哭诉着:“奶奶,你不会痛吧……”时,我又忍不住和小妹抱头哭了一场。那一晚,谁都不肯去睡,大家都要守着奶奶床前,因考虑奶奶放在家中时间较长,大家都必须轮流去睡觉,最后还是让几夜没合眼的儿、媳们离去。
 第二天,在村里长辈们的协助下,我们含泪凑成了两副挽联:
赤心光照日月清名永世长留 终身辛勤劳作一世淳朴为人

 日碧魂依蔓草雪红泪洒桃花 户外红梅绿竹室内白衣素袍

 亲戚们越来越多,大家都聚在一起缅怀奶奶的和善、聪明与快乐。确实,奶奶是方圆十里的好婆婆,她不仅善待外人,疼爱孩子,而且也宽容媳妇们,她与五个儿媳妇们和睦相处,她从不说那个媳妇不好,相反,她总是在外人面前夸奖自己的媳妇。就连到她得严重老年痴呆症时,她也不会忘记说媳妇的好,以至于每个媳妇都更加小心的侍奉她,现在想来,奶奶是何等的聪明啊。奶奶的去世三婶最是伤心,用她的话说,奶奶是有心计的人,就在她“老”的问题上也是如此。在我们老家,有种风俗,家里如有人去世,都说三年内没有好运气的。奶奶在五个儿子中,一星期一星期的轮流供养着,三婶曾不止一次开玩笑似的问过奶奶这一问题,奶奶却说:“这事我要考虑一下,我觉得哪个媳妇对我最好,我就‘老’在哪家。”我想最后的奶奶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家,基本连人都辩不清了,但她的那句话,无论是在哪家去世,对儿媳们都是一种安慰补偿了吧。
 第三天下午,奶奶要被送去火化了,大家默默地换好孝服,屏住哭声,依次去和奶奶告别,当灵车将要开动时,小侄儿突然大哭起来:“太奶奶被闷住了……”被他一怔,大家终于放声哭起来。看着奶奶被推进炉子的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摔进冰窟,我跪着,心里一遍一遍地喊“奶奶……”回来时,爸爸和叔叔们抱着骨灰,一次次地说“妈,我们回家了”。
 第四第五天是最平静的两天,大家都守在灵堂里。人家的灵堂里放着哀乐,奶奶的灵堂我们却给她唱着歌。因为奶奶的一生都爱热闹。歌曲勾起了大家的往事,看着遗像中的奶奶,听着歌曲,小叔也忍不住哭出来。当音响里重复着:妻子,妻子你辛苦了……爷爷也禁不住热泪纵横。
 第六天,该送奶奶去公墓了。那天一早,大家都换好素衣,小侄儿一身白衣更添了几分悲愁。我和小妹坐在灵前默默的做着小白花,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陪伴在奶奶身边了,遗像中,奶奶正慈祥的望着我们笑呢。哀乐响起来了,送葬的锣鼓也敲起来了,我们再一次给奶奶上香上饭,爷爷的一句“老太婆,有什么事情,我们梦里相见吧”再一次把大家哭声带起。
 奶奶,我亲爱的奶奶,请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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