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变迁

大房的变迁

赎身散文2025-02-13 03:11:59
近日身体不好,许是前几日声泪俱下吓着了歪脖子树,许是他终于良心发现,痛下决心悔改。每天下午必回家陪我打点滴。眼睛盯着吊瓶,嘴却没闲着,闲侃他家的血泪史,自是唏嘘慨叹,恨不得复辟了去。俺问可是梦想老财主
近日身体不好,许是前几日声泪俱下吓着了歪脖子树,许是他终于良心发现,痛下决心悔改。每天下午必回家陪我打点滴。眼睛盯着吊瓶,嘴却没闲着,闲侃他家的血泪史,自是唏嘘慨叹,恨不得复辟了去。俺问可是梦想老财主后代的纨绔生活,贪恋几房姨太太?竟一个劲的点头,做痛不欲生状。今天有空,整理在此,博朋友们一笑,也算是俺这贤惠媳妇为老刘家做贡献了。 
——题记

(一)太爷之大房
大房兴建于太爷手中,飞檐之上,有“孟南映端”的字样。建房的材料都是精心挑选而来的,檩木滚圆硕大,齐头齐尾。椽子结实,端正如少林弟子手中的棍棒。那时,我家是远近叫得上名的大财东。空口无凭,有八挂马车和气度不凡的大房为证。
太爷有个嗜好,每天早起,洗脸净手,衣冠整齐,在太阳冒花花的那一刻,必走上大房门前的一段土坡,迎着太阳虔诚跪下,规规矩矩冲着太阳磕三个头。在太爷心中,太阳是神,会保佑子孙万代兴旺发达。
太爷是财主,却绝对不飞扬跋扈。他对自己近乎苛刻,对雇工却格外的好。太爷心里有个小九九,对雇工好,雇工就会拼命干活,经济效应自是没得说,而且在方圆十里留得“一世英名”,也是极妥贴的事。太爷吃杂粮,却舍得给雇工吃麦子。太爷是守财奴,粮囤已经满满,却舍不得吃,麦子终于放霉了,没办法,只好在夜深人静之时,把霉掉的麦子洒泪埋在地垄中。太爷心疼坏掉的麦子,太爷是钢铁汉子,太爷不流泪,太爷埋怨太奶没有珍藏好粮食,太爷打太奶。日子长了,太奶郁郁寡欢,太奶迈着三寸金莲忙里忙外。太爷依旧打太奶,太奶一气之下,一根绳子悬于房梁之上,自尽。
大房里出了人命,少了庄严,添了凶险肃杀之气。太爷仍居于大房之中。自太奶过世,心生愧疚,渐老,至死再无故事。 
琴儿絮语:若早些年知道歪脖子树的太奶遭此厄运,琴儿誓死不进他的家门。老刘家的人,咋这样泥?!

(二)爷爷之大房
到爷爷手中,家道盈实。爷爷娶妻,自是百里挑一。奶奶是大家闺秀,生得俊俏。三寸金莲绝对标准,她走起路来飘飘悠悠,深得爷爷疼爱。到后来瘫痪在床,爷爷喂吃喂喝,止谢世未受得半点委屈。
爷爷是赶马车的一把好手,喂牲口相当精细,他喂的骡马个个膘肥体壮。一杆鞭子舞得风响,却舍不得落在牲口身上。
爷爷为人憨厚,读不得书,却力大无比。据说有一次马车的一个轮子踩空,差点掉入沟中。爷爷跃过,肩扛手举,一个人硬生生让马车轮子归了道。每逢谈起这段人生精彩,爷爷总是满面红光,兴奋异常。
太爷太奶在世时,大房只是太爷太奶的居所,是老财主的脸面,只有服侍的下人才可出入,森严无比,其他人只有敬仰,那里敢打大房的主意。爷爷奶奶住在厢房。太奶太爷过世之后,因为太奶死于大房之中,有了忌讳,还因为爷爷对妈妈的死耿耿于怀,终于不愿住进大房,大房就成了牲口圈,仅供拴骡马了。
爷爷一辈子勤俭自律。爷爷攒粮食,爷爷更攒银子。积攒的银子无处放置,就偷偷藏在大房的土炕洞中。大房少有人去,银子甚是安稳。爷爷于是乐呵呵的奔日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解放后,红卫兵抄家,搜了大房,从炕洞中刨出银子,牲口全部没收,后扬长而去。爷爷被批斗,白天老老实实接受改造,晚上对着大房眼泪哗哗地流。大房因为丢了银子再一次被涂上了凶险的色彩,几乎无人愿意进去了。大房于是闲置。
后来包产到户,爷爷家分得一头瘦马,我家分得一匹瘦驴。有了牲口,爷爷的脸上有了光彩。爷爷颇具声势的打扫整理了大房,在大房里重新盘了马巣定了木橛拴了牲口,他和奶奶也搬进大房,老两口躺在热热的土炕上抽旱烟,唠嗑,马和驴吃草、打闹、鸣叫,人畜共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爷爷仍然念叨八挂马车和那许多银元及麻钱,想起毛主席,就偷偷得愤愤然。
琴儿絮语:慈眉善目的爷爷,我却见过。老人身材高大,老了后有些驼背。那时,见了我这能识文断字的孙媳妇,喜欢得不知道怎么才好。老人苦命,儿子、儿媳都先他而去,享年83岁,无疾而终。现在想起,仍觉亲切。

(三)爸爸、叔叔及我之大房
到了我的父辈,日子过得就很平常了。大房已经没有多大价值,只是一种昔日繁华的象征,飞檐挑角在落日的余晖里像是某种愚弄。大房,成了我们藏猫猫的好去处。
对太阳的膜拜,在太爷之后无人继续。顽劣的我,不再崇拜太阳,却会约了小伙伴,屡次在太阳冒花花的那一刻,在大房前的土坡上,冲着太阳撒尿,比赛看谁撒得高,看谁能浇灭太阳。有一次正闹得欢,碰上三爷了。三爷一巴掌扇过来,愤怒之极,大骂全是我破了太爷磕头积来的福兆,于是我们提着裤子,狂逃。只是之后仍然无数次爬上土坡撒尿,企图浇灭太阳。
随着生活日渐艰苦,大房在父辈的眼中日渐神秘。驻足大房门前,父辈们多了嘀咕。终于有人提了出来,终于一场谋划在进行中。讨论了许多次,争议了许多次,决定拆了大房。对外说大房的椽檩可以卖个好价钱。
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啊,全族人,屏息凝神。揭去瓦片,抬下檩子,摞起椽子。掀倒房墙,掘地三尺。白花花的银子却终未出现,只看见一个深深的燕子窝里藏着许多鸟毛。
大房夷为平地,残砖破瓦堆积,“孟南映端”的字样斜躺着,褪掉了所有神秘的色彩。被我们小孩子把玩十天后,一锤子敲成了碎片。随着大房的坍塌,老财主的梦大醒,从此再也无人提及祖宗的荣耀。
今天,大房所在地在推土机的隆隆声中,被坑复成为平地。那块土地上,建起了一个果园。果树枝叶繁茂,每逢初秋,红富士苹果炫耀枝头,一派生机。 
琴儿絮语:父辈的事,自然没有儿媳妇评价的份。公公早逝,也未谋过面。只是这拆大房的动机,还真不咋地。俱往矣,岁月有痕,人已无影!

后记:到了生龙活虎这辈,大房就全无痕迹。只是关于太阳的话题仍在继续。冬季的一天,也是太阳冒花花的那一刻,瞳面对太阳,连声打着喷嚏。冲着太阳笑笑:“我是太阳之子!”呵呵,好一个太阳之子!于是想起太爷对着太阳磕头,我冲着太阳撒尿的事。想起了大房,想起了已经走过和正在走的岁月。 
琴儿絮语:歪脖子树临走前一再嘱咐,此文关乎老刘家的颜面,马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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