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爱润母细无声
父亲回忆道:“初见时,她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时——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麻痹着我的意志,目光如炬,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回避她的目光……无可否认,那是一双绝世无双的美眸——如秋水,如寒星,如墨玉;
父亲回忆道:“初见时,她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时——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麻痹着我的意志,目光如炬,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回避她的目光……无可否认,那是一双绝世无双的美眸——如秋水,如寒星,如墨玉;炯炯有神、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就是这样,我的父亲从不避讳,总是直白的表达他对母亲的爱,三十几年如一日。结婚时,母亲不爱父亲。她是县里出了名的大美人,三千乌丝绾髻于脑后,高挑的身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走到哪,都是那黑白年代的一道亮丽风景。登门说媒提亲的人只怕是要把家门挤破了,只是都被好强上进,一心想读大学深造的她一一回绝了。她生不逢时,正赶上知识青年下乡。其实,对于那个时代的事儿,我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外公说如果入了党就可以被推荐保送去大学。她自然是当仁不让,为了入党,她每天在水稻田里泡十多个小时,拼命干活,不输男子。终于她被推荐入了党,同时也因为长期浸于水中她的手和脚至此落下了病根,倒霉的是高考制度却在那时恢复了。拖着一身的病痛,她返回家乡。嫁人,高考,她陷入两大困境。她的病让从前络绎不绝的提亲者止住了脚步。
该是我父亲出场了,他去探亲时遇到了我母亲,并一见倾情。至那天起住在城里的父亲天天往母亲住的县城跑,只为打动母亲。其实那时的父亲已订完亲事,说是官宦子弟,于父亲的未来有利,由祖父一手促成,为此祖父几乎倾尽所有的为父亲置办聘礼。他的宝贝儿子却悔了婚,一心要娶农村户口的母亲为妻(那时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的差异和待遇貌似很大)。祖母哭哑了嗓子,祖父消了声,可父亲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母亲不娶,聘礼退不回来了不说,登门道歉,上下疏通,祖父用掉了所有的积蓄。再说外公那边,俩位老人膝下无子,一直把要强的母亲当作寄托,又怎么会允许母亲远嫁,由此,父亲碰的钉子可想而知。姨妈说,那时她还年幼,依稀记得父亲风尘仆仆的到外公家,不顾旅途疲惫,拿起锄头就到地里帮忙干活,饿了就回来盛了饭,见没人搭理他,就干脆自己拿到外面吃,看了怪可怜的。如此几个月之后,一直不表态的母亲看不下去了。她叫了父亲出来,举着不断退皮,都能看到新肉的手对父亲说,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我手脚都有病,你死了这条心吧。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青年,先是一愣,继而坚定地望着她说:“有病咱可以治好嘛,只要你不是明天就死,我就娶你。”……
母亲说,就是那一句话,就冲着那句话,她死心塌地的跟了他一辈子,其实结婚那时,她不爱他,如今却越来越爱。她说,你父亲是那种和他过日子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他的那种人。
母亲说,父亲不懂浪漫,结婚三十年,父亲没和她过过一次情人节,或是一起庆祝一次结婚纪念日。可是我认为父亲是天下最浪漫的人。他会毫不掩饰的赞美母亲,默默地守在母亲一个转身的距离小心的呵护着母亲……
母亲的胃不好,吃剩饭的话,胃会疼,可是饭剩下她又舍不得丢掉,总是给大家盛了新饭,自己偷偷吃旧饭。父亲发现了就会把剩饭吃光,有次半夜看见父亲起床吃胃药,悄悄告诉母亲,那以后,饭剩下的,母亲会倒掉。她说比起别的,她更心疼父亲,父亲说愿为她吃一辈子剩饭,她就要让他健健康康的呆在她身边一辈子……
父亲很喜欢看电影,记忆中儿时总是父亲骑着自行车,我坐在车筐里,母亲坐在后座,双手环着父亲的腰,一路飞驰到电影院。电影开始不到五分钟,母亲就会枕着父亲宽大的肩膀睡得香甜,父亲总会宠溺的笑笑,然后把特意带来的外套为母亲披上。他们的喜好不同,可是从来没有争执,他们接受对方的不同如同接受空气的存在般自然。似乎因为有他们的不同存在,他们彼此才会完整一样。
母亲很马虎,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细心的父亲总是跟随在旁为她“善后”。一起去市场或逛街时,父亲会亦步亦趋的在母亲的身后,提着母亲给过钱,却忘记拿的东西。稍重一些的东西,他绝不会让母亲提,他说自己是母亲的“免费苦力”。在他们的衣柜里永远都是挂着被父亲熨的一丝不苟的衣服裤子,每天早上他会都会根据天气仔细的为母亲挑选适合的衣服搭配好,摆放在沙发上。母亲几乎没有自己买过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都是父亲精挑细选的。
父亲是矛盾的,他的爱好之一就是在走路逛街抑或是看电视时,时刻搜寻适合母亲穿的衣服及饰品,他既想把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却又时刻担心他漂亮的老婆会被别人抢走。母亲的高中同学聚会,父亲为了让母亲穿得出彩,提前两个礼拜开始逛商场,当天母亲像只美丽的蝴蝶飞出了门,家中的父亲却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恰逢春寒料峭之时,我伟大的父亲愣是批了件大衣趴在阳台的窗子上巴巴地等了母亲一整天。还几次打发我下楼去看看母亲回没回来。我难免有些不耐烦情绪,母亲都五十岁了,也就你还把她当宝贝。父亲则瞪我一眼,小孩子懂什么,你妈看起来多年轻,像三十岁,万一跑了看你怎么办,弄得我哑口无言。那天一直折腾到母亲晚上回来,而父亲也因为吹了一天的冷风,发起了高烧,三更半夜搞得全家鸡飞狗跳。
每每母亲耍性子,发脾气时,父亲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直到把母亲哄笑逗乐为止,他说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和她生气,免得她气坏了身子。因为是朝族,父亲的大男子主义很严重,但那丝毫不影响他对母亲的疼爱。帮母亲搽地板,洗菜时,他会一边干,一边对串门子的亲友解释说,饭吃的太多了,运动运动。吃完晚饭后,他总会一边催促母亲换衣服,一边麻利的洗好碗筷。他说,母亲的手生过病,泡在水里就了复发了怎么办。
晚饭后父亲通常会带着他的小妻子出去散步,有时,我也会跟去,故意放缓了脚步,在后面看着一米八五的父亲携着一米六五的,原本很高挑但在他身边却略显娇小的母亲,漫步江边的美好画面。我可爱可敬的父母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童话做出了最完美的诠释。每每这时,我都会在心里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像父亲爱母亲那么爱我的丈夫,不,有一半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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