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的一个大年三十夜，风啸啸夜朦朦，天上没有月亮，也见不到半颗星星，伸手不见划过的五指，既是两个人面对面，也很难看清谁是谁，剩下只是安静的大年夜。
在长江边这个冰泠的山村年夜里，只有薄雾缭绕在这个半山腰山村中，在村西头那棵千年的古香樟树下，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和孩儿们放的单个炮竹声。
白天家家户户孩儿们过年热闹、喜庆的气氛，也躲到寂静的黑夜中去了，阵阵北风，扫在常年不落的香樟树叶子上沙沙作响，时而飘落下几片枯叶，在风中抖动。
在村东头那个六百多年土地庙后面坟堆中，时隐时现几朵“鬼火，”随着薄雾和着风飘荡不定。
顾红玉和董华芬，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小姑子，她们是这个山村最年轻，最活跃的两个人，无论是春季拔秧苗插秧，夏季浇水除草，秋季收割采摘，还是冬季串门或外出玩耍，她们两个人好的，就象是穿了一条裤子，整天形影不离粘在一起。
每到过年前期，两人总是讨论着、商量着、安排着今年过年买年货，家里老人和孩子们及自己要添置什么新衣裳等。大年初一，首先到谁家去拜年，看谁家的媳妇、闺女穿得最漂亮，年饭准备得最充分，最丰盛。还是外出看花灯，都在她们俩的议题中。
在我国长江中游这一带，并不象我国北方，讲究年三十全家人大团圆的年夜饭。而在他们这里，讲究的是大年初一这顿年饭，是全家长辈和儿孙们大团圆的团圆饭，也是象征着一来全家人的和睦、平安、幸福美满，更是期盼来年风调雨顺的祝福饭。
在他们那里，腊月二十八，才是他们的大年夜，年夜饭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吃。
而大年三十晚上，则是全家人围坐在一个火塘旁守岁，吃着年粑、喝着茶，品尝着家里自己制作的糕点、糖果，畅谈着一年来的收获和喜悦。
女人，尤其是媳妇们，则要为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年饭忙碌。蒸年糕，炸丸子，煎豆腐，顿鱼、剁肉、烧鸡、烤鹅什么的。总之，准备好年饭的半成品，待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就起床开始加工，准备好一桌丰盛的年饭。
红玉和华芬经过一下午和夜晚的准备，年饭的半成品准备完毕，已是午夜十分了，红玉想，反正今晚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守岁，何不和华芬一起，到一些姐妹们家去串串门，看看人家过年准备了那些好吃的，添了多少新衣裳，我们也好提前开开眼界，年轻人吗，就是这么个好奇心里。
红玉是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年轻人，她高中毕业，也算是这个山村最有文化的年轻人了，不满二十五岁的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嫁到这个村子来，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她在村里人缘好，再加上她长的漂亮，活泼、开朗、泼辣，大方能干，尊敬公婆，爱护家人，可是赢得了村里姐妹、大姨大婶，老少爷们对她的信任、尊重，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儿和小伙们，有事无事，总是围前跟后的。
华芬呢，是本村土生土长的人，文化不高，小学毕业，就辍学在家协助母亲做做家务，长大了也干一些农活，十九岁还未出嫁的她，最大特点是热情活泼，长的一双笑眼，见人就笑，人也灵秀小巧玲珑，在村里人缘也好，特别和嫂子关系处得及好。缺点就是但子忒小。
有一回，华芬和爹爹到外婆家回来晚了点，还没有走到村口，她觉得身后总有个人在跟着她，当她看到村前土地庙后面不远出现几点亮光，就觉得是鬼火，听到村头几声狗叫，吓的她两腿打软，一头扑在爹爹怀里就抬不起脚来，吓的她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每当天一黑，她就不赶出门。
红玉嫁给华芬哥哥，来到她们家，这给她和母亲在家务上，增添了不少的帮手，尤其是嫂子生了小侄子，更是给这个家庭增添了不少的喜庆和活力。
红玉把华芬拉到一旁，说：“华芬，我们的准备工作也做完了，咱俩到东头几家去串串门，看看人家过年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添了那些新衣裳，我们也好见视见视。”
华芬一听，瞪大她那双笑眼，头摇的就象拨浪鼓，说：“不行不行，这深更半夜的，天又这么黑，我是不敢出去。听老辈人说，凡是大年三十，大鬼、老鬼、小鬼都出来到处找魂呢，尤其是村东头那个土地庙一带，每天晚上半夜就有鬼火出现，大年三十，那些鬼更是猖狂到极点，如果要是缠上了你，就把鬼的身子付在你的魂上，日后你就会魂不守舍，你走到那里，鬼就跟你到那儿，使你这个人就象灌了迷魂汤，整天晕晕乎乎的，自己不知道是自己，鬼叫你干什么，你就会干什么，比方说吧，鬼要是渴了或是饿了要喝人的血，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杀人，吸人的血，你就成了一个吸血鬼。一但你真的让鬼付上了你的魂，听说连最有名的驱鬼大师，都无法驱掉你魂上付着的鬼呢。”
红玉听完华芬这么一说，便哈哈哈大笑不停，说：“我的傻小姑子哎，什么年代了啊，你还信什么鬼啊魂啊，我从来就不信有鬼，也从来没有见过鬼，要不，你捉个鬼来让我看看，看看他长的什么样子？”说完笑的前仰后翻。
红玉毕竟是个有文化的人，她所受到的教育，见过的世面比华芬要多得多，上高中那会儿，她不仅是一个班长，还是一名共青团员和学校团支部委员，是忠实的无神论者，根本就不信鬼魂的存在。
红玉和华芬在屋里的争执和取笑，刚好遇到吊死鬼在门外路过，听到了她们对鬼的戏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回去和那些老鬼们一说，老鬼们十分气愤，商量后，决定让吊死鬼明早去会会这位，从来没有见过鬼的大姐，让她看看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杀杀她们人的气焰，日后也好对我们鬼魂们客气一点。
以前，在我国长江中游一带，家家户户灶屋的灶堂上，为了信奉灶王爷，都在灶堂上垒一个小神龛，每当节日，祭日，都要在小神龛上敬上香，放上贡品。一是叫灶王爷让这家的灶火延续更旺，使鸡鸭鱼肉连年不断；二是祈求灶王爷保佑这家人年年幸福，岁岁平安，因而每逢过年，灶堂上这个小神龛日夜香火缭绕，贡品终日不断。
每逢大年初一，各家的媳妇五更便要起床，到灶屋去把头一天所做年饭的半成品，再进行加工做熟，待一家人天亮起床放完炮竹，长辈和后生们一起祭完祖宗，全家人就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年饭了。
红玉和所有的媳妇们一样，五更就起了床，她来到灶屋，走到灶堂前，刚要揭开锅盖，就看到从锅底里向神龛上飘出一股白烟来，她回头一看，红玉吓了一大跳，她只见一个小人，看上去半边毛脸，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