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杭州来的姑娘
穆仪住在云锦路的时候,有一天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这位朋友和穆仪同名同姓,是他刚来T城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了。对方在电话里寒暄着,说要到云锦路来看他,可又没说是什么事。穆仪疑疑惑惑地挂
穆仪住在云锦路的时候,有一天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这位朋友和穆仪同名同姓,是他刚来T城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了。对方在电话里寒暄着,说要到云锦路来看他,可又没说是什么事。穆仪疑疑惑惑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就耐心地等待着。半个小时过去,对方却又打过来说,有急事抽不开身,不过来了。穆仪气得心里直骂娘。
这件事情过去不到一周,穆仪又接到了他的电话,这一次目的比较明确,说是“有事相托”。到底什么事呢?对方竟然扭捏了一下,说是有一个姑娘,大老远的,要从杭州跑过来看他。可他已经成家了,又有老婆又有孩子的,怎么接待呢?无奈之下就想到了穆仪,请他“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帮忙。”穆仪脱口问道,怎么帮呢?没想到倒惹得这位老兄轻笑了一下,说,“——怎么帮都可以啊!老兄你看着办吧。”
挂断电话后,穆仪愣了大半天。
半个小时后,他翻出电话本,找以前处过一段时间的一位女友的电话。女友叫蓝彬彬,挺古怪的一个名字。不过,人倒是一点都不古怪,还有些古道热肠。穆仪之所以想起找她,也就是因为她的古道热肠——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要不,我再问问?”
“那倒不用了。问题是,你准备让她在我这里住几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的来路,可靠吗?”
这一点,穆仪倒没有仔细想。或许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个女子,充其量也就是过来索取点感情罢了。管她什么来路不来路?
可是,蓝彬彬居然在这点上缠上了。
“你是不是也这样?物以类聚,我想你大半也这样。”
穆仪不吭声了。和一个过去的女朋友探讨这类问题,怎么着都觉得有些别扭。
蓝彬彬的责问失去了对象,一下子变得空洞了。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所以,这件事情就答应得十分勉强。不过,好在是答应下来了。
穆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月姑娘抵达T城的时候,是一个夕烟漫布的黄昏时分。几缕白云飘飘荡荡地过来,又飘飘荡荡地过去。站在车站广场巨大的人流中,如月姑娘的胸口中翻腾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在这里站立了五分钟,十五分钟,一直到半个小时过后,仍然没有见到那个人。那个人,就是那个信誓旦旦地说着“我爱你”的男人,此刻像一个虚无的存在一般,分裂着她的心神。
她等了三十五分钟后,开始拨打他的手机。如月姑娘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一个在大城市里长了这么大的姑娘,读国际贸易的本科生,竟然被“我爱你”给骗了,多么荒唐的事——
手机里却突然有了声音。
“喂——谁呀?”
慢腾腾的,不经心的,好像刚刚从一个长长的慵懒的午觉中醒来。
如月突然就有些心疼自己了。
“杭州来的薛如月。一个小时前才通过电话,已经忘了吧——”
手机里又没有声音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不过,如月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声息还在。
他还不至于挂掉她的电话吧。
足足有十秒钟。这真是难堪的十秒钟。如月像在等待一个宣判似的,她看着眼前急促的人流,胸口处起起落落的,比等待高考分数那会儿,还紧张。
“如月,你听我说,单位里突然有急事,我被派到河南出差了。刚才不敢和你讲,是怕你失望——你别慌,先记一个电话,是我哥们的。非常铁的哥们儿——”
紧接着,他就一口气报出一串数字。
一个龌龊的骗子。拙劣的骗术。如月想。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如月把那串数字记下了。
手机里的人急促地追问:“好了吧?记下了吗?”是要迫不及待地挂掉电话的意思。
如月不吭声。如月想,垃圾,臭狗屎。
手机有些失去耐心了,突然就高了声:“如月,你到底记下了,没?”
如月心中大悲,没头没脑地说:“你是谁?”
手机里又有片刻的静谧,然后呢,就及时地合上了。
如月说,狗东西。
眼前的人群竟然如此陌生。如月的心情极其败坏。如月不屑一顾地想:一群狗东西。她对这个城市里的人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月奋不顾身地转身,疾跑,拉杆箱在身后,被拖起一串与地面磕碰的低音。如月在跳跃的音符里想:我日你爷爷!穆仪!
穆仪接到如月的电话时正在一家饭馆里吃饭,已经喝了二两白酒。穆仪的酒量不大,这点酒下肚,说话的声腔都变了。手机里的声音又那么陌生而低沉,穆仪就有些着急:
“——你说,你是谁?”
“是哪个如月?”
“你是如月?”
吃饭的都是熟人。穆仪喊“如月”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弟兄们跟着起哄:“如月,如月啊——”
穆仪涨红了脸,对着满餐桌的人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然后又忙不迭地解释:“不好意思啊,是朋友们在瞎闹。你现在哪里?”
如月的心里有一丝丝温暖,这个人问她“在哪里”。她抓住了这一点点温暖,把它紧紧地贴在胸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跑丢了似的。
“火车站。人太多了,我不认识路。”如月突然像个羞涩的小女孩似的,想撒娇了。
“你过来吗?我,有点儿害怕。你过来吧——”
餐厅里太吵了,穆仪说:“我听不清楚,你大声点儿——”
如月大声说:“火车站北,邮政局附近。跟前有座很高的大厦,对了,是北仓大厦。”
穆仪说:“你等我一刻钟。最多一刻钟。”
穆仪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头脑有些晕眩。他想,这应该就是如月了。这如月姑娘,看起来模样不错,就是有些单薄了。南方人嘛,可以理解。穆仪伸出手去,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穆仪。”
突然就见到如月的目光变了,是突然地变了。有与她的年龄极不对称的憎恶与凶狠。本来白皙的脸色中也增加了一丝潮红。
“穆仪!你是穆仪?”
被叫做穆仪的这个男子有些心虚地看着她。他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她进了一步,他在后退。还在往后退。
“我当然是穆仪。我是穆仪。”
他突然醒悟了似的,“——如月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同名同姓。”
如月愣了一下。
穆仪看着她脸色中的潮红褪了一些,白皙的面孔有些苍茫地望着他。穆仪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可怜。她,怎么就从那么远的南方跑过来了?她,怎么就可以跑过来了?他不由得有些同情她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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