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门口，经常等候着一对收废品的母女。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穿戴得干净利索。女孩三四岁的样子，坐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里。
一天下班早些，我招呼女人跟我到地下室，清理废品。平时瞎忙，地下室的废品子攒了一大堆。女人手脚麻利，按种类把废品分开。我插不上手，就和女人搭闲话。
“哪里人啊？”
“四川。”
“四川？”我暗暗吃惊，“地震的那儿？”
女人停下手，眼圈一下红了：“嗯，北川的，老家遭了难。”
“家里怎么样了？”
“孩子他爹回老家了。”女人叹口气，“老家一点消息也没有，急死人了。”
我劝慰她：“有解放军，不要紧的。”
女人擦擦眼睛：“晓得。”
女人把废品清理完毕，点数过秤。我紧忙拦下：“不用了，算我的一点心意。”女人执意不肯，我说：“给我五块钱，就五块钱吧。”
女人把废品装上三轮车，回头对女孩说：“快谢谢伯伯。”女孩很乖巧：“谢谢伯伯。”
我做好晚饭，妻子女儿回来。妻子问：“地下室里的废品卖了多少钱？”
“五块。”
“五块？”妻子一瞪眼，“那堆废品最少得卖三十块钱。卖给谁了？”
“经常来的那对母女，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我知道妻子平时很节俭，忙解释，“原来是四川的，算是难民。”
“你真大方啊，三十块钱够咱家一周的菜钱。”妻子冷笑，“那对母女，我知道的，就住北面的小平房里。”
刚上小学一年级女儿在一边说：“她们是从地震的那儿来的吗？”
我低下头：“是她们的老家地震了，现在需要帮助。”
吃过晚饭，妻子到里屋忙活一会儿，提个包袱出来：“出去走走，顺便找找那个收废品的。”
我有点着急：“不就一点废品嘛，找人家要钱，你真好意思。”
妻子哈哈笑了：“我是找了点孩子穿旧的衣服，送给她的孩子，算我一点心意。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我一下不好意思：“这还差不多。”
女儿兴奋得说：“我也去。”
妻子对女儿说：“找找你不玩的那些旧玩具，送给小妹妹。”
女儿一扭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抱着一个红红的盒子：“妈妈，我想把这双鞋送给小妹妹。”
我有点吃惊，盒子里放着一双小红皮鞋，是女儿生日是姑姑送的礼物，女儿一直没有舍得穿，说是到“六一”儿童节演节目才穿的。
妻子蹲下身子：“这是姑姑的礼物，你演节目的时候穿什么呢？再说那个小妹妹穿上太大了。”
“我就是想把它送给灾区的小妹妹。”女儿扬起脸看看我，眼睛亮晶晶的，“送给别人东西要送最好的，我说的对吗，爸爸？”
我心头一热，抱起女儿：“孩子，你说得对。”
女儿又问妻子：“妈妈，我说得对吗？”
妻子的脸有点红，笑了笑：“孩子，你说得对。”
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