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父亲,六月

端午,父亲,六月

砌层散文2025-09-30 03:16:23
办公桌上躺着一枚粉色信封,左上角写着我的名字。熟悉的笔迹,一望而知里面的内容。厚厚的一沓糕点票,即使改变了商家,调升了额度,一成不变的,是待遇的物质属性。电话里,与颇为要好的那位同事闲扯,隐隐的希望,
办公桌上躺着一枚粉色信封,左上角写着我的名字。熟悉的笔迹,一望而知里面的内容。厚厚的一沓糕点票,即使改变了商家,调升了额度,一成不变的,是待遇的物质属性。电话里,与颇为要好的那位同事闲扯,隐隐的希望,终还原为意料中的平淡。有些温情,大抵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真诚里的。
还算特别的六月,就这样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端午和父亲节。
端午,似乎去年也放过假,印象却不深了。今年,至少现在还记得。顺上调休的周末,有三天假期。之后上两天班,又是周六周日,这样的集中休闲,几可与长假媲美,甚是难得。如此,第一天,我便和孩子一起将整日的时光消磨殆尽。逛街、购物、下馆子、看电视,从珠江路到高楼门,从苏果到克莉丝汀,从穿行飞雨到闲看街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优哉游哉,反正坚决不做正事。
每年端午,都会寻思着自己包些粽子,仿佛只有这样才有传统韵味。此时,距节日还剩两天,尚未有所行动,内心亦无焦虑。或许有时候,有例外也是好事,不必事事亲力而为。既然忙,留些遗憾,余些空闲,不失为一种随心的选择。
早在两周前,同事递给我一张节日礼券,各色粽子八只,红心双黄咸蛋十枚,熟制龙虾一千五百克,桂花酱鸭一只。该有的,都齐了。说来也怪,这些年,不论源自何种渠道,节日家宴大餐,食材配料,好象总有人预先安排一样,没让我太过费心。以前听忘年朋友们说:升迁,待遇,房子,等等,一些看似很难解决的问题,其实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一定时候,该有的都会有。果真让他们说中了。
先生家乡的好友来宁,带来一大包自做的粽子,用粗线扎着,结实而饱满。这两天,每早取出几只充当早餐。可惜了多为肉粽,加水一煮,青绿的粽汤上,密密地浮着一层油,颇有些腻味。难为了他们,也难为了我。弃汤而食,自是少了许多粽叶清汤的纯香。
先生的家乡和我的家乡同属一个城市,距离很近,风俗却迥然不同。大到语系、建筑、观念,小到节日风俗,比如粽子的包法和吃法,都不一样。我包的粽子,是典型的家乡做法;吃法,更是独具家乡风味。肉粽子几乎不做,多数是白粽子,红豆粽子,大豆粽子,花生粽子,蜜枣综子,等等,以素为主,口味清淡,吃时可以蘸点白糖,就着碧绿的粽汤,饱食之后,口留余香,自是惬意。
每到端午,我会想起先生的父亲,这一天,是他的生日。而端午与普天下的父亲们相关,概因今年的父亲节紧接着端午之故。
对于西方节日,除却日期确定的圣诞、情人节外,其他的我一概不记得。某个月份的第几个星期几,如此挠头的算法,也只有西方人比较习惯。母亲节,是孩子每年提醒我才知道。今年的父亲节,因为临近端午而被友人告知。
然而,关于父亲节,关于父亲,我又能说些什么?这个问题,困挠了我很久。
记得曾经写过一篇《我的母亲》,因为自己做了母亲,能够真切地体会到身为人母的每一份心情,自然明了母亲的心思。父亲这个角色,除了作为子女,作为妻子,从某一方面有所承受和观察外,我确实无法断言什么。我不是他,我不知他。
若定要说些什么,我觉得与其说父亲,不如将父亲与男人这两个角色统一起来看待,可能更利于触及实质。在我看来,做父亲的男人,或许更多地意味着责任和担当。
端午前理科班高中同学聚会。席间,不知受哪个话题刺激,老班长引述外地某同学那句经典的话佐证:“钱多又怎样?总不能便宜了那小子(他很远的将来的女婿)!”据说,该同学赚钱太多,怎么也花不完,偏偏只有一个女儿。为防肥水流入外人田,曾找做医生的老班长琢磨,如何才能生个男性继承人。姑且不论该同学愚昧、狭隘的财产观,此时的他,已全然不是单一的自然人个体,而是作为一位父亲,以家庭财产归宿为出发点考量着长远之计。由无所牵挂到身为人父的忧患,是父亲角色显现的标志之一。当然,此例是极端的个案。
在传统的家庭模式中,父亲通常是一家之主,是拿主意、谋大事的人。小时候,我们几个孩子经常抱怨父亲,无法理解父亲。因为父亲在本职工作以外,为改善家人生活,增加孩子们营养,饲养了几百只鸡。我们每天得帮助准备鸡食,打扫鸡窝,收鸡蛋,捉鸡,还得吃没肉的凤头凤爪。父亲宁愿我们穿得破破烂烂,也不许挤占伙食费用添置衣裳。为这,母亲没少与他争执。如今回过头来看,在那个经济境况难以兼顾的时代,父亲当初的决定,包括一门心思让我们读书,不许我们考师范,等等,用曾与我一样颇具反叛精神的我弟弟上大学后顿悟的话说,很多都是对的。
先生有一份让人羡慕的高雅职业,却心心念念想自己做点事。有了孩子以后,这个想法愈加强烈。几年前,他终于踏上了艰难的创业之路,每天早出晚归,人累得又瘦又黑,身体越发单薄,精神却始终紧张而亢奋。前几天吃饭时,说到高考之事,先生言及,他周边的同事和朋友们纷纷劝他把孩子送出国,免遭高考之罪。我说,钱呢?他说,挣哪,不然创业做甚?做事我不反对,却不愿他拖累身体。但他考虑的,已不仅仅是钱本身。不论实际结果如何,作为一个父亲,他的选择事属必然,无可厚非。担当二字,从来都不是我真能设身处地理解透彻的。
这个六月,一直在不断的加班中度过。即使在端午假期里,早已辟出节日当天专门对付与工作有关的事。更不必说这剩下的两天里,还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若干前期事宜。纵是如此,几日前,还是答应了几件需要牵扯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与现实无关的差遣。有些东西,或许并不能断然远离,总有丝丝缕缕的牵绊左右着自己。与性情有关,亦与这六月有关。
六月,初夏,栀子花开。忙忙碌碌间,属于我的季节翩然而至。今年此时,已无所谓际遇,却记住了衣锦夜行这个词。读书,爱人,于入世与出世间,暂且荒芜些许浮躁,在即将迫近的盛夏里,独守一莲清凉,岂非乐事?
便如此刻,静静地沉浸在馥郁的花香里,享受着家人间的温馨与安宁,耳边是世界杯电视直播赛况,眼前是好友若干时日前书就的关怀。心中欢喜。
六月,快乐依旧传递。

写于2010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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