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夏天的那些往事
儿时的记忆里,如果要评“田野好声音”,那么油子(蝈蝈)一定是个中翘楚。我们村村南有一条大水渠,渠北为良田,大都种些棉花、玉米、蔬菜、瓜果;渠南为河沟,古时为漳河故道,多以沙地居多,灌溉又不便,不能种植
儿时的记忆里,如果要评“田野好声音”,那么油子(蝈蝈)一定是个中翘楚。
我们村村南有一条大水渠,渠北为良田,大都种些棉花、玉米、蔬菜、瓜果;渠南为河沟,古时为漳河故道,多以沙地居多,灌溉又不便,不能种植正规的粮棉作物,只好种些杂粮,像大豆、高粱、红薯、花生这类。油子就生活在渠南,所以渠南也是我的乐园。
夏末的时候,油子是最盛的,那个时候大豆开始结荚,高粱开始抽穗,红薯开始爬秧,花生开始涨果,田野里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而油子喜欢在中午欢叫,天气越热,叫得越欢。我和两三个伙伴,最喜欢油子的叫声,所以就经常顶着火辣辣毒太阳,带个罐头瓶去渠南抓油子。我们穿过一条两边都是浓密的玉米地的田间小路,登上了高高的渠堤,远望着漳河故道从西南蜿蜒而来,向东北迂回而去,里面庄稼和杂草混生旺长,极目望去,无边的浓绿直铺到天边。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到处是蒸腾而上的热气。远处有好几处坟地,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棵老树,偶有飞鸟飞起或翔落。大人们说,坟地里是有鬼怪的,而且长虫和地蜥蜴到处乱窜,小孩子是不可接近的,尤其是在太阳落山以后,更是如此。他们还教会了我们一首歌:“太阳落,鬼出窝,光着屁股(方言并非如此)的小孩跑不脱!”
但因为油子,我们还是毅然地从渠堤岸走下去,一头钻入了莽莽的田野深处。油子是最喜欢在大豆地里潜伏的,所以我们就站在一大块豆地边儿,屏住呼吸,静静地听它们的叫声,然后循着这叫声去窥探它们的踪迹。直到一个伙伴发现了它依附在一片巴掌大的豆叶下的身影,兴奋地向我们又是招手又是指点又是努嘴,示意我们从四面包抄过去。于是,我们也都抑制不住兴奋地脱掉背心(有时候也用提前准备的纱网),张着背心就往油子所在的地方蹑手蹑脚地一点点移动,最后一拥而上,四个背心就把油子扣在下面了。有时候不小心,太投入,几个人的头嘭地一声就撞在一起,生疼生疼的,但因为捕获到了油子,我们摸摸头,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个中午,运气好时能捕获到十来只绿油油肥嘟嘟的油子。母亲总建议我们用铁丝串好放到烧饭的火上烤着吃了,说那有大虾的味道。但我们都不舍得,所以至今也没有尝过烤油子的味道。我们就用笼子把它们养起来。养油子的笼子是有讲究的。一定是用高粱杆儿,顺着关节切成一段一段,然后把竹篾一样的高粱杆儿的皮小心地用嘴撕下来,除去两头,留下里面软软的白芯。最后再用那竹篾一样的皮和白芯小心地扎在一起,扎成笼子,才能用来养油子。那个时候,父亲是扎笼的好手,他总能创造性地扎出各式各样的笼子来,有三椎体的、长方体的、正方体的、圆柱体的,还有分层的,我曾开心地称之为油子的小洋楼。我把它们一一放养进笼子里,然后把笼子又一一挂到房檐下,于是,午后或者傍晚,我们在房檐下乘凉,微凉的夏风吹拂,笼子轻摆,它们便开始鸣叫时,此起彼伏,如听仙乐。
可惜的是,如今大量农药的使用,害虫没有杀尽,却杀光了油子。前些天回老家,中午独自一个人再到渠南时,用尽全力,耗尽心神,也没有听到油子羽翅摩擦时重金属音乐一般的”吱——吱——“声了。
这真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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