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额尔古纳河右岸:迟子建的隐喻王国
如果用“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形容读小说的感觉,难免有些矫情。但用一整日的时间去读一个作家却总归有些奢侈。今天一整日,我把自己交给了迟子建,交给了她的《额尔古纳河右岸》。《额尔古纳河右岸》是迟子建的长篇新
如果用“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形容读小说的感觉,难免有些矫情。但用一整日的时间去读一个作家却总归有些奢侈。今天一整日,我把自己交给了迟子建,交给了她的《额尔古纳河右岸》。《额尔古纳河右岸》是迟子建的长篇新作。这是一部以鄂温克民族百年历史为题材的长篇巨作。鄂温克,一个为绝大多数人陌生的部落。因了这层隔离,小说披上了一袭神秘的罩衣。虽然只有二十多万字,但内容却跨越了一个部落近百年的历史。故事的场景(setting)只有一个,也即小说题目所示: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森林。
诱惑我拿起这本小说的第一个原因是好奇。这些时日,断断续续地读完了家里新买的迟子建的书,散文集《我对黑暗的柔情》、中篇小说集《起舞》和《秧歌》。从断断续续的阅读中,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对文字的好奇,逐渐浸淫了全身。对文字的好奇,最先来自作者用自己的方式建构起的隐喻世界。遂由文字继而对作者本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大:迟子建,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
迟子建的隐喻似有心实无心,全是作者内心至真至纯的情感流露。“太阳是不大懂得养生的,只要它出来,永远圆圆着脸,没心没肺地笑。它笑得适度时,花儿开得繁盛,庄稼长势喜人,人们是不厌弃它的;而有的时候它热情过分了,弄得天下大旱,农人们就会嫌它不体恤人,加它身上几声骂。看来过于光明了,也是不好。月亮呢,它修行有道,该圆满时圆满着,该亏的时候则亏。它的圆满,总是由大亏小亏换来的。所以亏并不一定是坏事,它往往是为着灿烂时刻而养精蓄锐。”(散文《美景,总在半梦半醒之间》)“林秀珊每次来到火车站,都有置身牲口棚的感觉。火车的汽笛声在她听来就像形形式式牲口的叫声……”(小说《踏着月光的行板》)。
诱惑我读《额》的第二个原因,是加在小说头上的光环——“茅盾文学奖”。我向来认为当下纷扰功利的语境孕育不了大师,自然也不会有真正意义上配“茅奖”的作品。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我打开了这本长篇。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90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
小说一开头即令人猝不及防。诗意的迟子建真是起笔不凡啊。几十个字,一下就牢牢地钩住了读者的眼球。由此,古老而神秘的鄂温克部落故事在一位饱经沧桑的鄂温克酋长之妻口中不紧不慢地铺展开来,恰如一幅卷帙浩繁带着浓重的宿命意味的历史画卷。
小说的叙述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作品的成败,因此作家在创作时往往会为选择某种叙事方式而苦思良久。叙事方式实际就是话语视角。
迟子建找到了。
小说的叙述者就是这位酋长之妻,一位经历过沧桑的老人。小说的结构由四部分组成,上部、中部、下部、尾声,分别冠以清晨、正午、黄昏、半个月亮。这种分法的复义性,在读完小说后不言自明。其一,它契合了故事的叙述时间,叙述者正是在一天之中讲述了整个故事;其二,隐喻鄂温克族历史发展的清晨正午黄昏及夜晚。
因为有了独特的而且合适的视角,作者在写作中把“我”变成了“老太太”,完全站在老人的立场,因此“写得很连贯,好像是一口气要吐出去,不能断。”
“这篇小说动笔前,我用来查阅、准备资料的时间远远大于写作时间。我的本子上记满了几万字的笔记,只要能找到的关于鄂温克族的资料我差不多都看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严谨的功课。我的写作不会过多考虑与文学无关的因素,那会使写作了无乐趣。我只愿写我想写的东西。”
鄂温克人对生死、人性的超然态度遍植在小说的字里行间。正如作者所说:“这篇小说中确实有一种超然的态度,我觉得更多的还是悲悯。我很羡慕鄂温克人身上朝气蓬勃的生命观,在他们心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放弃的。来自自然、来自萨满教无我的精神气质,使他们张嘴就唱歌,哪怕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为什么唱,完全是原生态。很多诗性埋藏在他们血液里。除了超然,鄂温克人还有一种巨大的忧伤,这种忧伤不同于都市人的烦躁,这种忧伤很美好,是对生命本身的忧愁,非常自然。”
如果说感动我的是精美的文字,不如说是由文字编织的隐喻王国。第一部分有一段文字,质朴无华,却构建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却看:
我初来人间听到的声音,是乌鸦的叫声。不过那不是真的乌鸦发出的叫声。由于猎到了熊,全乌力楞的人聚集在一起吃熊肉。我们崇拜熊,所以吃它的时候要像乌鸦一样“呀呀呀”地叫上一刻,想让熊的魂灵知道,不是人要吃它们的肉,而是乌鸦。
充满迷信色彩的民俗,贯穿了整部小说。神奇,艳丽。熊和许许多多的动物共享这和谐古朴的森林王国。
妮浩萨满唱出的葬熊的神歌,更把美轮美奂的神秘推到了极致。
熊祖母啊,
你倒下了,就美美地睡吧。
吃你的肉的,
是那些黑色的乌鸦。
我们把你的眼睛,
虔诚地放在树间,
就像摆放一盏神灯!
作者极力描写了两位萨满:尼都萨满和妮浩萨满。尼都萨满为情所困,为了弟弟即我的父亲林克,而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妮浩萨满死于为部落祈雨灭火的一次跳神。他们的死都令读者潸然泪下。他们的死首先感动了作者,“她为这个纷乱的世界祈雨,我写到这里,每写几句话就难过得要停下来,感动于她的精神。这种‘死’是我理想中的。”
小说中隐喻无处不在。
我发现春光是一种药,最能给人疗伤。
白桦树是森林中穿着最为亮堂的树。它们披着丝绒一样的白袍子,白袍子上点缀着一朵一朵的黑色花纹。
如果说篝火在白昼的时候是花苞的话,那么在苍茫的暮色中,它就羞羞答答地开放了。黑夜降临时,它是盛开,到了夜深时分,它是怒放了。
隐喻的语言构建了诗意的世界,迟子建正是在这样的诗意世界中展开了男欢女爱、人情世故、风俗民情的描绘。诞生与死亡、幸福与痛苦、胜利与失败、正义与耻辱是这幅画卷中的主旋律。
如果说,小说是一部交响乐的话,那么,清晨是如歌的慢板,而黄昏和夜晚则是它急急的快板。小说的四部分结构是否也隐喻着古老的鄂温克民族连同游牧文化在现代文明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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