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爸爸
“一辈子倒了七哈(回)窑,小时上学赶上了文化大革命,生孩子时赶上计划生育。”爸爸用浓厚的方言说着。“你又说那些,也不怕别人笑话,经常说。”妈妈说着。“他想说让他说嘛,这是他一生的经历,想说就说说嘛。”
“一辈子倒了七哈(回)窑,小时上学赶上了文化大革命,生孩子时赶上计划生育。”爸爸用浓厚的方言说着。“你又说那些,也不怕别人笑话,经常说。”妈妈说着。
“他想说让他说嘛,这是他一生的经历,想说就说说嘛。”姐姐说着妈妈。
在今年正月初八弟弟的结婚典礼上爸爸高兴地说着他的经历,高兴地流着泪,我姐弟几个也激动得流泪了。是啊,他现在坐在上席,弟弟弟媳结婚高兴,现在外孙都满地跑,最小的儿子也结婚,在和弟弟同年龄的人家孩子也大了,可弟弟的学业刚完成,所以二十七岁的弟弟在当地算是最大的小伙子,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爸爸能不高兴吗?院子里有好多看热闹的人都替爸爸高兴。
“他一生就是不容易啊!”
“可人家命好啊!”
“就是啊!你看人家有三个好女儿,女婿也都向人家那家人一样,都是淳朴的好小伙。”
“就是的,你看人家的媳妇虽然是上班人,但还是保留着咱们乡下人的淳朴善良。”
村里的大叔大婶们就这样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着。
是啊!爸爸的一生就是不易啊!他小时候奶奶去世早,我们也不知道爸爸多大奶奶去世,妈妈说她也没见过奶奶,奶奶去世时丢下她和年幼的弟弟妹妹,那时姑姑才六七岁,小叔才三四岁,反正我们也不清楚些也不想问爸爸,因为那是爸爸一生最不想提的痛苦事。我奶奶去世以后爸爸和弟弟妹妹就和我的老奶奶住,爷爷为了一大家人的吃喝奔跑着。后来爸爸上学,他聪明伶俐,是全村学习最好的孩子,可由于家境贫寒那时又要修梯田打坝,男孩子大了你不去挣工分,一家子人吃什么,所以爸爸只好放弃学业,去挣那需要的公分啊!
到后来爸爸稍微大些爷爷给爸爸取过媳妇(妈妈),爷爷领着姑姑和小叔去延安安家。就把爸爸妈妈和老奶奶留在家里,那是老奶奶也老了,过一年老奶奶去世了。爸爸妈妈先后有了姐姐和我,他们也把我带到延安地区的延川安家,哪里有爸爸的远方表哥。到哪里比在老家强些,最起码人家还能填饱肚子,在老家都连肚子也都饿着,可刚到哪里的爸爸妈妈哪个争气,叔叔说他家有好多粮食,让我家来借,爸爸妈妈说怕借来来年收成不好拿什么给人家还,就借了一少些,那时妈妈肚子里有了我三妹妹,怀孕的妈妈有一次在很远的山上割麦子,大晌午饿得晕倒在山上,村里好心的大叔大妈们都同情妈妈,都责怪爸爸傻,回来以后叔叔责怪爸爸,爸爸又在叔叔家借了一些粮食,勉强过了一年。自从邓小平倡导分开单干以后,能吃苦的爸爸几年把家的粮食打的是:“前囤(用柳条编的盛粮食用的容器)葛堆,后囤满。”把同村的人都羡慕得要命,因为那里的土地好,能打来粮食,可那里的人好像不愿意吃苦,到头来打不来粮食。到了延川我们搬了两回家。
就这样还算过得可以,有了弟弟以后家里就更有好多气氛,一家人其乐融融。可随着我们的年龄的增长,姐妹三个都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和姐姐都相继上中学,妈妈的老思想又开始有了新的变化,她觉得在那里没有故乡的亲人,感到孤单,又觉得那里条件没现在的老家好,就想再回老家,可那要有多大的决心,那就是重安家。妈妈的执意爸爸也只好同意,妈妈就先回家在过去的破屋子安家,她走时领着年幼的弟弟妹妹,我和姐姐爸爸还没走,爸爸和懂事的姐姐在等着今年的收成,打了今年的粮食以后再都往回搬,那时我还小在上小学五年级,到了放暑假也回来好在老家上学,秋后爸爸和姐姐把家里的粮食,雇一辆大车搬了回来。
好强的爸爸妈妈觉得在原来的地方带来好多粮食,趁现在还有几个钱,他们有了大的想法,开始动工盖新房子(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做新地方)那是多么不容易啊!开始动土了,就要倒土,又挖胚子又烧砖。不知道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可就他们俩个人做,懂事的姐姐不上学了,就灌水就做饭,还要带年幼的弟弟。一家人可以说是光忙,顾不上吃饭,白天不吃饭,早上天不亮点灯吃一顿,晚上天黒尽了又点灯吃一顿,两头不见太阳,趁着天亮想多干些活。
忙碌了一年以后才把新房子盖好,没安门窗就住下了,因为我们原来的家离现在的家很远,够三四里地。住下以后就做门窗,就粉刷。到了年底才算完工了,爸爸妈妈都累得不行了,爸爸高兴地说:“我看这辈子我再也不用倒房了吧!”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中。
我们家盖了五间新房,两个小房,爱整齐的爸爸还做了好多猪圈,羊圈,把院子打理的有条不絮,干干净净。可欠了不少债。那时农村人的思想也有些跟不上形势,觉女娃读两天书就可以了,认得“厕所”两个字就行了。所以在那样的环境下负债累累的爸爸也就想放弃我的读书,我也只好辍学了。可我好像老是不高兴,有一回就对邻居说:“要是爸妈那时让我读书肯定比现在好多了。”姐姐说:“你以后不许那样说,我们好歹也读过那么几天书,你看咱们村有些孩子连一天也没读啊!”我想也是,我们为什么不站在爸妈的角度想想,爸妈做出那个决定时也很难啊!那个父母不盼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啊!
妹妹家的孩子让爸爸妈妈带,孩子的爷爷笑着说:“亲家,你把我孙子教育的就像你的三个女儿一样我就知足了。”是啊!人的一举一动不是自己说的好就好,别人的目光是雪亮的。
现在的爸爸可以说是到安享乐年的时候了,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让他少种点地,可他老是笑着说:“我就给你们种点绿色食品,让你们吃点新鲜蔬菜。”他把所有的地都种上。
村里人都笑着说爸爸:“你又快要搬第八回家了,到了明年你有了孙子,还要到城里给儿子带孩子去。”爸爸笑着对我说:“就让你妈妈一个人去。”爸爸的执意我觉得是不妥的,那样儿女肯定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可善良的爸爸也知道,这回搬家是高兴的搬家,不像以前是在逃荒。
我们四对小夫妻都异口同声地说:“爸爸您就准备搬第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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