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有一些不能幻灭的记忆
一本书读完应该就要放下了,可读完《小团圆》后,几天里总被它扰了心绪,一张女人的脸,高傲地微扬起下巴,面容冷艳、目光犀利,一直闪现在脑海里。莫明地,喜欢她的语言风格,刻薄、精准,有点像鲁迅。鲁迅的字里行
一本书读完应该就要放下了,可读完《小团圆》后,几天里总被它扰了心绪,一张女人的脸,高傲地微扬起下巴,面容冷艳、目光犀利,一直闪现在脑海里。莫明地,喜欢她的语言风格,刻薄、精准,有点像鲁迅。鲁迅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寒气,常看得人心里冷得不行。《小团圆》的字里行间也透着一股子冷飕飕的气息,却是字字珠玑。张爱玲,这株开放在上个世纪的上海奇葩,她无疑是有天赋的,她对文字拿捏的能力,傲气又冷漠的文风,相信是与生俱来而不是靠后天练习而成。
一个真实的盛九莉或是张爱玲,一个受过伤害却对爱情抱着幻想的才女,在现实与梦幻间演泽出艳如桃李却又冷若冰霜的凄美。这种美,惊鸿一瞥间,挥之不去。
形容一个人的相貌丑陋,她这样描述“他的面容使人一看就马上需要望到别处去,仿佛是为了礼貌,就像不作兴多看残废的人”
有人约比比一块走,说愿意也带九莉去。比比告诉她,她觉得有点侮辱性,感觉“分明将她当火腿上的一根草绳。”
“他讲几句话又心不在焉的别过头来吻她一下,像只小兽在溪边顾盼着,时而低下头去啜口水。”
如此刻薄又到位的比喻,除了张爱玲,其谁?
唯叹这样一个细腻又深刻的女人,只能环臂自己,拥抱着渗入骨髓的孤独,警戒地面对身边的一切,冷冷地漠视。她善于用冷来保护自己,却没预料到终未逃出的,仍是一张情网。
《小团圆》里,她本想要表达一个热情的故事,想挖掘:“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然而,这样的故事,没读出什么爱情的万转千回,却读到一个女人情感世界里的凄风苦雨。生活在一群长着“吊梢眼”的人当中,在鸦片的烟雾里,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恋人四处留情,混乱的世道,扭曲的人性。
她是渴望温暖的,她挨了打哭着扑向自小照顾她的韩妈怀抱时,她渴望着被呵护和关爱,可她同时却又硬生生地挤给自己一个想法:“自己不过是韩妈的事业。”于是,温情没了,剩下了冰冷的过程。她感受她母亲的手如“横七竖八一把细竹管子。”当她把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串仿紫玛瑙磁珠项圈从脖子上脱下送给南西阿姨的时候,她身上的亲情似乎已全部消退。
她的文字里,都是些伤痕的印迹,她渴盼一份“岁月静好,现实安稳。”的爱情,她想要在“金色的永生”里淋浴一个女人对情感的全部需求,然而,任凭她怎样把自己“低在尘埃里去。”依然需要承受幻灭的结局。
总不由然地拿她与黛玉相比,她们同兼敏感、刻薄,同为才色双全的佳人,却又都感叹生活不幸,所托非人。
不同的是,黛玉显得单纯很多,且不具攻击性,她无非是受伤时暗自挥泪,折磨自己以来折磨他人,黛玉是有言必表的,只是表达的方式大多用了生气的面容和如水的眼泪。九莉不同,她是不肯轻意表露的,即便她牵肠挂肚的邵之雍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时,她也不肯多问一句。她区别于黛玉的是她会反击,用她特有的方式,她会将二两金子(相当于她母亲养她长大的花费)还给她母亲,并在心里说:“不拿也就是这样了,别的没有了。”之雍的话:“她是以她的全生命来爱我的,但是她现在叫我永远不要再写信给她了……”她是具备反抗能力的,以她冷冷的沉默,铸就成一把纲刀,直面伤害她的人。
黛玉只会提醒她的宝哥哥别“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而九莉则会让她的之雍在她与别的女人之间作出选择,当被告知:“好的牙齿为什么要拔掉?要选择就是不好……”之后能给出“没有她们也会有别人,我不能与半个人类为敌。”的结论,同样怀着对爱情唯一的梦想,前者用生命痴恋,后者虽然深爱但还是忍疼高傲地转身。
邵之雍,这是她唯一寄以温存色彩的男人。她觉得他是爱她、懂她的人。
“他的过去里没有我
寂寂的流年
深深的庭院
空房里晒着太阳
已经是古代的太阳了
我要一直跑进去
大喊: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呀!”
她那么在意他,她以为跑进的是一座空房,她渴望着从此他的世界会因她而变得有声有色,她没想到他的过去本来就已经有声有色,不是那麼空虚,在等着她来。他前后牵着秀男、小康、巧玉,不断地侵食她仅有的一点略带温暖的空间。至使她决定终结这份爱情,内心变得更加荒无人烟。
然而,在文章最后,我们却看到了这样一个梦境:青山上红棕色的小木屋,映著碧蓝的天,阳光下满地树影摇晃著,有好几个小孩在松林中出没,都是她的。之雍出现了,微笑著把她往木屋里拉……她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
终其一生,伤得再深,他仍在她的生命里,是那个唯一可以让她“快乐很久很久”的人。
愿意盛九莉就是张爱玲,折服于她的才情,欣赏她有恃无恐的傲气,也为她叹息,更为一她一路走过临了还能有这样的梦而生出一份淡淡的欣慰和欢喜。
爱在完全幻灭之后,仍然有情在,那是些刻进血液的东西。再冷漠的心灵和面孔,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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