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草原和大海(二章)
(一)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再没有任何字眼比草原二字更让我感到温馨而亲切,亲切得今生舍不得撒手。草原是辽阔广袤的,这种辽阔广袤让人能真切地感受到天的高远,地的博大,这种辽阔广袤让人的思想在湛蓝的天空和苍
(一)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再没有任何字眼比草原二字更让我感到温馨而亲切,亲切得今生舍不得撒手。
草原是辽阔广袤的,这种辽阔广袤让人能真切地感受到天的高远,地的博大,这种辽阔广袤让人的思想在湛蓝的天空和苍茫的绿海之间自由飞翔。即使在整体的辽阔中也有绵延起伏,那也是一种自在从容、舒缓流畅的韵致。置身于大草原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觉得站在了天地的中心,虽然心生卑微,又觉得胸襟坦荡,豪情无限,昂首举目、展胸伸臂的刹那,心中顿感“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草原是美丽的,草原的美是天地间的大美,是一种自然纯净的美,一种安详恬静的美。清晨的草原碧空如洗,绿色的草地温润而鲜嫩,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草原深处有几匹骏马披着晨曦安静地吃草,羊群像一大把珍珠开始从牧点慢慢撒向草地;午后的草原艳阳当空,天蓝得醉怡心神,草绿得滋润肺腑,偶有几朵白云飘过,明明暗暗的阴影在地面流动,打马走过一片葱茏的草地,近看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野花点缀其间,翩翩彩蝶和嘤嘤黄蜂在花间嬉戏忙碌;傍晚的草原晚霞映照,金色的光线如梦如幻,远处毡房炊烟袅袅,那是一幅流金溢彩的油画;夜晚的草原月色溶溶,清新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香花香味,静谧中时有夜马鼻翼轻噏和小昆虫轻轻鸣叫,时有悠扬的马头琴声随风传来。美丽的草原之夜,还有月色星光编织的许多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草原更是亲和的、宽厚的、包容的,走进草原就是走进了母亲的怀抱,相信这种如归感、安全感、温馨感在任何地方都体验不到。只要有远方客人到来,淳朴好客的草原人会用双手给你端上飘香的奶茶,给你敬一碗醇厚的美酒,还要把圣洁的哈达献给尊贵的朋友。生生不息的草原不仅养育了自己的子孙,她还敞开胸襟,接纳投入她怀抱的每一位华夏儿女。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千多名上海孤儿在周恩来总理和乌兰夫同志的关怀和安排下,被送到内蒙古大草原,在乌兰察布杜尔伯特草原,19岁的都贵玛收养了二十八个孤儿,草原母亲博大的母爱,让二十八个孩子在艰难的岁月中全部活了下来,长大成人,都贵玛阿妈终身未孕,把一生最美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困难中的国家,献给了上海孤儿。
这就是辽阔美丽的草原,这就是胸襟博大的草原,这就是我深深依恋的母亲草原!
(二)
作为一个草原人,平生第一次看海是在三亚海岸的一块礁石上眺望南海,从此之后,大海好像走进了我的心中,于是再去大连、去北戴河、去青岛、去厦门、去深圳看海。
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我领略过大海的清澈湛蓝,领略过大海的苍茫无际,领略过大海的汹涌澎湃。曾经面朝大海,微闭双目,一直等到一轮红日从托举的手掌中蓬勃而出;曾经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边,感受潮湿的海风,注目自远而近的海浪拍打堤岸,倾听大海深沉的吐诉;曾经在朋友的引领下,在一个中秋之夜赤足沙滩,摆一张简易餐桌浅斟低吟,抒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感怀。那一刻,大脑里的嘈杂和欲念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而每一次离开大海,又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和失落。
在现当代诗人或作家写大海的诗文中,我特别喜欢刘再复先生的散文诗《读沧海》,他痴迷大海“无边无际的壮阔”,为大海有“汹涌的内容,澎湃的情思,伟大而深邃的哲理”而顶礼膜拜。他用饱含深情的笔墨写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自由和伟力,体验到丰富和渊深,也体验着我的愚昧、贫乏和弱小,然而,我将追随你滔滔的寒流与暖流,驰向前方,驰向深处,去寻找新的活力和新的未知数,去充实我的生命,去沉淀我的尘埃,去更新我的灵魂!”这段抒情文字道出了作家品读大海独有的体验,倾诉了他追求自由、新生的美好理想,读完这些文字,我不敢再去描述大海的神奇和伟大。
在海边出生、海里成长的人对大海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不管他们从那个角度认知大海,至少有一点共同的认知毋庸置疑,那就是大海赋予生命、大海就是故乡,这样一种眷恋大海的情结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但是,对于出生在北国草原的我来说,面对大海,我永远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觉得我对大海永远是陌生的。这种陌生,来自于大海变幻的色彩和动态的性格,因为她永远神秘莫测;这种陌生,来自于大海狂风掀浪、涛声如雷时令生命震惊的力量,因为她让我深深敬畏;这种陌生,来自于我对大海博大的精神难以透彻参悟;这种陌生,来自于我和大海对视时不能真正找到自我的人生迷茫。
诗人韩冬在他的诗《你见过大海》中说:“你见过大海/并想象过它/可你不是/一个水手/就是这样/你想象过大海/你见过大海/也许你还喜欢大海/顶多是这样”。撇开诗的文化意义单从浅层次理解,一个生命个体在大海面前真是太渺小了。我们都得承认,大海的魅力是无穷的,大海给人的那些美丽的色彩、丰富的声韵、给人的浪漫和激情、想象和启迪,也永远无穷无尽。
我只能说,我见过大海,也喜欢大海,顶多是这样!然而,我能多次亲近大海,感受大海,我也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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