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风梦故乡

一夜秋风梦故乡

忠和散文2025-03-13 22:56:21
仲夏之夜星空遥不可及,星星的眼光却羞怯地闪烁了整个晚上。在仲夏之夜里,我家门前的古榕树在深长地吐出白天吞入的炎热,渐渐地陷进了沉默的暗绿色中。它的树叶聚成了一顶很大的帽子,它的枝干在泥土中静静地深入着
仲夏之夜
星空遥不可及,星星的眼光却羞怯地闪烁了整个晚上。
在仲夏之夜里,我家门前的古榕树在深长地吐出白天吞入的炎热,渐渐地陷进了沉默的暗绿色中。它的树叶聚成了一顶很大的帽子,它的枝干在泥土中静静地深入着。它的长须在黑夜里垂下如黑色的瀑布,无声无息。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使古榕拥有了自然的神秘感和宁穆的气质。
在古榕树下,是一口在我记忆里相当大的水塘。水塘躺在古榕的注视下,平静如镜。只有微风吹来时才缓缓把身体抖动如榕树的叶子。像是合舞,像是鼓掌,像是无声的慰问。当月光在古榕的叶子中细细地寻觅时,总会有一两片叶子忍不住痒一样从高高的树上悠悠飘落,在空中跳着螺旋般的舞蹈慢慢降落到琉璃般的水面上。也许叶子想睡,睡在月光中缓缓流动的水面上。它们都是烂漫和伤感的孩子。
我说塘水是一首温柔的恋曲,那曲子里有温暖湿润的光芒和节奏。老人说塘水是一个古老的回忆在深夜里慢慢铺展开来。妈妈却说塘水是我的母亲,我是它在一个宁静之夜里被观音送来的。
在古榕的蓊郁下,是几块垒起的青石板。几个村里的邻居正坐在下面,谈着自家的孩子,谈谈今年的收成,谈谈村里可笑可愕的往事和新闻。他们都是淳朴的如同地上的泥土。他们没有文化,不懂得科学,只相信一份耕耘一分收获。只是这份淳朴似乎正在他们的下一代开始渐渐流失了,如同消散的炊烟。
在谈话的声里,我看见邻居的那条大黄狗从那寂寞的深巷里汪汪地奔了出来,好像见了什么猎物一样,瞬间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了。仲夏里的灯火从一扇扇微掩的窗里蔓延出来,浮动在街道上,朦朦胧胧的。我从那朦胧的灯火里看到了一个孩子正伏在母亲的怀里,应该是幸福地睡着了。

古词
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我无法弄清楚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和哥哥躲在它的大门边,看着天上的雨像一张大网一样铺在天地之间。那时我紧紧地依偎在哥哥的身旁,看着这场不寻常的大雨,看着这不寻常的古祠,一直等到天亮开,在古词前面的天上,一道七彩的虹跨过树木,飘然地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古祠像其他一切美好的事物一样,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除了记忆,它不过是一座古老的建筑,最多不过是一间活的历史。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它就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憧憬,我的怀念。在我的记忆里,古祠是危险的美。因为它的屋顶上爬着一条条石龙,因为它微微倾斜,仿佛要塌倒的趋势,更因为它里面的阴深的冷和寂寞的惊心。我曾见过在里面一群吃着,注射着百粉的人,看到落在地上的血迹和针筒。这一切使我对古祠的感觉是可畏的美丽,像雨果笔下的巴黎圣母院,像卡夫卡笔下的永远进不去的古堡。从古祠中心的天窗里,我曾经看过雨哗哗地掉下,也看过星辰从黑夜里涌出来,也曾见过薄薄的雾气在里面蒸腾着。古祠是云,是雾,是我在孤独时的凝视与回忆。
在新年的某个时刻,古祠里会亮起一盏盏红灯。围着红色的带。这是古祠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刻,可以说是它的生日了。每一盏红灯代表着一个男孩的降生。每年多的时候有二十多盏红灯,少的时候有几盏红灯。这一切好像西方人说的每一颗星星代表一个死去的人。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暗暗地和外界的事物相对应。这是一种神秘的文化,当然也是一种美丽的文化。谁不想在生出后和死去后都有一个冥冥中的知己。
古祠的热闹是暂时的,只是维持一个星期左右,就重新寂寞起来。它是忍耐寂寞的高手,如同一个古代的怨妇,她不知道它寂寞终结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当它倒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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