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疤爷
“铿铿气,铿铿气……”村间的空场上响起点单调乏味的舞曲,半老的婆娘们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挪动着笨掘的舞步,从呆板的面色可以看出她们内心的执着与自信。“不就是些不安分的娘们儿乱蹦哒嘛嘛,俺才看不惯呢……”
“铿铿气,铿铿气……”村间的空场上响起点单调乏味的舞曲,半老的婆娘们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挪动着笨掘的舞步,从呆板的面色可以看出她们内心的执着与自信。
“不就是些不安分的娘们儿乱蹦哒嘛嘛,俺才看不惯呢……”
疤爷躲在暗处用拐棍戳着地皮愤愤不平。有人凑前劝说:“疤爷,你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咋还改不了老脾气呢?人家蹦蹦跳跳,舒筋活血,延年益寿呢!”
“明儿一早让她刨半亩地;推十车粪,看她还要不要舒筋活血!”
疤爷的“杠子理”堵得众人哭笑不得。
疤爷认死理,出死力挣饭吃,这是他家的族规。早年,有几个毛贼进村绑了十几个女人的“票,”弄得村里哭声震天,村头儿东跑西颠的凑足了钱,可由谁冒死进山说票呢?为难之际,年轻胆大的疤爷自告奋勇;怀里揣上票子进了后山槲树林的匪巢,经过一番周折,最后总算救回了人质。
当然,事后疤爷得了奖赏,心里那个滋悠就没法说了,他自觉着自己成了英雄,人面前总是昂首挺胸的,一有空就钻进酒馆痛饮一番,借着酒劲,嘴里滥发狂言:“把他娘的小毛贼,不定哪一日,我赵大贵约好官兵去划拉了他的老巢……”
那时的赵大贵才只有十七八岁,正当年轻气盛,语出如雷,铿锵有力,不料人心叵测,他的话早被一个贪财的人记在心里,偷偷上山告了密。趁天黑归家的时辰,老匪带领人马早在路边设下埋伏,把赵大贵捉进了山寨。
赵大贵被脱光了衣服,绑在一棵老槲树上,小匪们端来一盆清水放在他面前,单等老匪过来开“解恨”的第一刀,按规矩,老匪先划第一刀,小匪们再开膛破肚,掏出肝肺挂在山外的大树上,只留下鲜活的心脏做下酒的菜肴。
老匪灌了一口酒,手持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冷笑着逼过来:“小子,你能耐,何时来灭我山寨呢?搬得兵呢?咹?爷教你去阎王殿搬兵吧,好不好呢?”
说着,老匪屏住呼吸,刀尖慢慢逼近赵大贵的面颊,最后只听到“呲”地一声……
赵大贵一声惨叫!
他那一声惨叫惊天动地,正好应着了密集的乌云中一道闪电,霎时间,雷声,雨声,裂石声和在一起,震荡的山摇地动,当时的赵大贵如同神鬼附体,“咔嚓”一声挣断了绳索,纵身跳下万丈深渊……
好心的猎人救了他的性命,自此,他脸上落下了寸多长的伤疤,加上他“爆仗”一样的脾性,才有了“疤爷”的名号。
老疤爷真就那一辈子改不了的脾性,他看不惯眼下的新事儿,他常常怀念旧日的时光——
那个老娘们儿跳舞的场地原先就是他疤爷的地盘。
初秋时节,被毒日头考晒了一天的高粱谷穗堆在场上,晚风一吹,散发出阵阵清香,月亮从东山上爬出来,把大地山河染成了银色,吃饱了肚皮的孩子们和狗儿在场上追逐嬉笑。疤爷从家里走出来,安放马扎坐定,然后点燃他精心搓制的艾叶“火绳”,装上一袋旱烟,把闪着明火的“火头儿”塞进烟袋锅,嘴里吧唧吧唧的一阵猛吸,直到一团团浑浊的烟雾从嘴里喷出,他才得意的缓一口气儿。
“爷爷,讲一个闹鬼的,讲一个狐狸精变小媳妇的,……”
孩子们围上来央求疤爷讲故事,见疤爷一时沉默,几个孩子凑上去搓揉他的双膝。
“狐狸老了……”疤爷终于开了口,“老狐狸能活百岁千岁,最后修炼成精……”
疤爷说,村后山的槲树林里就有狐狸精,有一次,村里那个老猎人扛着土炮进了后山,远远望见有一只老狐狸躺在青石板上酣睡,他心想这下可成了,我让你尝尝“一溜烟”的厉害吧!于是持枪瞄准,“噗通”一声开了火,谁知道眼前一阵冷风吹散了火药枪的烟雾,哪里有狐狸精的踪影?正愣神儿呢,背后忽然传来笑声:“老伙计,你的烟袋好通畅呢,是不是再来一袋呢?”猎户回转身,看见老狐狸正在山崖上朝他抓耳挠腮的做鬼脸呢!老猎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此后砸了猎枪,再不杀生狩猎。
孩子们不知道疤爷的故事中有多少虚构的成分,直听得津津有味。也数不清有多少孩子渐渐变成了“爷爷奶奶”,但他们儿时的心灵中都深深的印下了疤爷鬼狐故事的情节。
而今疤爷老了,当年的打谷场已经变成了一家商户的场院,晚上再没有人围坐在一起抽旱烟讲故事了……
疤爷的腿脚还算灵便,他舍不下村边上那几块山地,每年春天都种上南瓜豆角,还种上穗如“虎爪”型的谷子,说那种谷子酿成米酒能治腰疼胃寒。可是,村边幽静的地方已成了人们倾倒垃圾的场地,南瓜花盛开的时候,垃圾堆里臭气冲天,连蜜蜂都闻不着花儿的香气了!
“不吃人粮食的东西!就不怕熏死你们吗?”
疤爷拄着比自己岁数还长的锄头,嘴边银白色的胡须微微颤动。
气归气,谁来管呢?有位年轻人同情疤爷,在村边立上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此处不能倒垃圾”。
疤爷不认识牌子上的字,别人念给他听了以后,顿时消了气,连声说:“这孩子好,将来准能成大器,那天愣是让我抽他的香烟,那烟卷儿喷鼻的香气,听人说,那一支烟就能买两个馒头呢!”
后来,村边修建了垃圾池,镇子上的汽车定期来把垃圾运走,疤爷看着十分高兴,可是后来发现还有个别人在原地乱扔垃圾,疤爷又开了骂:“真是瞎驴拴在料槽上,横竖不知道是喂你的道道!”
村里有块菜地,每家每户都在里面种上自己喜欢吃的蔬菜,可是每到傍晚,散养的鸡鸭鹅狗都赶来调情撒欢,把嫩绿的青菜糟蹋得一塌糊涂。
“娘的,现如今人不跟人亲,跟狗狗猫猫亲,养着也罢,别放出来祸害大家伙呀,不吃人粮食的东西!”
疤爷又开了骂。骂够了,就蹲在菜地头上抽闷烟儿。有人说:怪不得疤爷骂,有些人真不像话,咱去告诉村干部,让他再大喇叭里讲讲,如果实在不听,咱就在地里下药,毒死那些害虫!”
疤爷明里大力支持,暗中却小声嘱咐:“只把花生米、碎骨头染上红色就行了,可千万别放上真东西呀……”
之后,疤爷满街宣扬,“菜地里下药了,管好自家的狗猫鸡鸭喽——”
几天后,菜地里果然不见了畜禽。正当疤爷为之庆幸的时候,杀猪屠子郎厚急急火火地跑来说:“疤爷,老妖狐死了……”
“啥?”
“后山斛树林里的老狐狸死了!”
“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郎厚有点儿兴奋地说:“那个老家伙死在河边了,两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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